“我今天打听一圈,才知道信上写的事半真半假。”程知望觑了一眼谢玉辰,“信上是以秦伯的口吻所说,所以我才深信不疑。”
“说!”
“信上说你被一个妖女用美色所迷惑,理智全无,甚至要认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当然信上所书肯定不止这么简单两句。信上先是夸赞了一番桑瑶的美貌与柔弱,还有那一番巧心思,什么自己纵火只为深夜求助,什么借生病长留谢府,什么拿个野孩子冒充谢玉辰的儿子啦,等等。后面更是着重分析了一番桑瑶他们的动机,说得头头是道。最后还哭诉自己劝不动谢玉辰,如果谢玉辰执意入局,就只能自裁谢恩云云。
程知望也算秦伯看着长大的,对秦伯好比自己的亲人,他看完这封信岂有不恼怒桑瑶他们的道理。急匆匆就赶过来要救他们于水火。
谁知道一过来就是认亲,而且秦伯那一番喜气洋洋毫不作伪,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被利用了。
谢玉辰当然知道信上不可能这么简单,否则程知望不会如此作态,但是知道这些就已经够了,他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他身子一晃,头晕目眩,估计是今夜站得太久了。
程知望还等着谢玉辰回答,没想到谢玉辰突然一栽,他赶紧伸手接过:“子轩,子轩?你怎么了?”
谢玉辰已经没有了意识,程知望赶紧把他扶到书房内室,让他躺好,出去叫人。
待秦伯拖着李无恨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桑瑶也踏上马车晃晃悠悠出发了。
“我早就说了,毒素全部积压在腿上,平日里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动用腿。他这是用腿做什么了?”李无恨很生气,医者最恨的不是医不好病,而是病人不遵医嘱。
更何况这十几年来,他在谢玉辰身上下的功夫,都快成了为谢玉辰才学医了,他怎么能不气。
李无恨几针下去,谢玉辰的腿成了刺猬,说完就开始写方子。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抬头看向秦伯,然后脸一下子变温和了,试探着问:“秦伯怎么还在这里?”
“主子都病倒了,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秦伯面无表情,不似以前对谢玉辰的关切姿态。
李无恨心下一慌,手上的字一下就被墨糊了,竟是写不下去了。
“是啊,我也想知道,他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谢玉辰从床上坐起,慢悠悠问到。
李无恨一惊,谢玉辰竟然是装的,脸上一片颓败:“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我早该想到的。”他竟第一时间忘了诊脉。
他一言不发,知道事情已经败落。
“你们在说什么?”程知望听他们说的话,竟然有一种漏听的错觉,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回答他的是秦伯:“你不是想知道谁接了你的信,又是谁给你回的信吗?”
“是他?可是,为什么?他可是神医。不可能。”
程知望不信,虽然曾经的江湖神医是李无情,但是死了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来神医的名号早就被李无恨夺了。多亏李无恨跟着谢玉辰十几年,平日又不出风头,不然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重金聘请了。
这十几年来,李无恨为谢玉辰做的,是谢玉辰的父亲都没能做到的。要不是李无恨,谢玉辰早就死了,所以,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李叔!”谢玉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或许是从小就知道人心不可信,他从未真正信服过别人,一个都没有。
可是看着照顾自己十几年的李无恨,他还是难免动容,还有什么可以动摇李无恨的,他想不到。钱?权?
李无恨仍旧一言不发,待看到谢玉辰眼里的自嘲时,心下一痛。
“李叔,你走吧。谢府容不得你了。”看李无恨沉默,谢玉辰不欲多言。
到底是为自己几度奔波的人,他也不想刀刃相向,就这样吧。
李无恨脚下一个趔趄:“不行,我走了你的毒没人可以控制。”
“是啊,你既然那么关心他,为什么会……?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程知望实在想不通,李无恨的样子分明是对谢玉辰与以前一般无二,包括刚刚进门时的关心也半点做不得假,不然也不会被谢玉辰装病骗过。
李无恨看谢玉辰毫无转圜的表情,知道若是不说出理由,那今日非走不开。
犹豫了一下,便垂头丧气开了口:“没人威胁我,也没人指使我。我也没想过要害你,这十几年,就是养只猫儿狗儿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我多少次从鬼门关把你拉回来,世界上还有谁会比我更重视你的命呢?没有了,只有我!”
他不能忍受被人如此误解,他从未想过要害谢玉辰。
“所以呢?我只问你为什么?”谢玉辰表情毫不动容,逼问。
“因为,因为我不能看你被一个女人迷惑,误入歧途!!!”李无恨逐渐表情疯狂,大喊出声。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