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剑放到身旁的石头上,揉按酸软的手腕,道:“可以的,春先生。”
“你对我孙儿......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手上动作不停,低垂的眼睫也分毫不动:“谈恋爱的心情。”
怀春道:“需要我帮忙申请留下吗?”
她这才动作一顿,一直盯着地面的目光移动,看到前方枝繁叶茂的平安树:“不用的,春先生。”
怀春静默许久,才缓缓道:“为什么,青山姑娘?”
她走到那颗平安树前,白皙漂亮的手指抚上鲜艳的红果,随即飞快一握,狠狠扯下:“您比我更了解这种心情,春先生。”
“正因我了解,所以不希望青山姑娘徒留悔恨。”
阮青山摇摇头,素来的清澈明亮的狐眸蒙上一层灰雾:“但我和您又不大一样——我是个只能回家的人。”
而您的选择更多,春先生。
怀春这回沉默更久——阮青山甚至以为他掉线了,他才温声道:“......青山姑娘,我这里有个更快的回家办法,不知你想不想听?”
她听着怀春那不急不缓、语调温和的嗓音,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她说不清自己如何作想,只是轻轻问:“......什么?”
————
待少年一口气修满一周,神清气爽地走出屋外时,已经不见狐狸的影子。
不知哪来的直觉,他认定这不是上厕所、练剑之类的失踪,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
一阵巨大的恐惧如潮水般漫上心头,森冷的寒意从脚趾开始生发,顺着小腿一路往上,把他冻得嘴唇发白,银牙咯咯作响。
秦安从果林里探出个头来,见了他这副怪异模样,喊道:“天阿弟,你怎么了?”
他听了这声儿,强自镇定下来,走到人面前问:“......阮阮呢?”
秦安反应一会儿,见他脸色愈来愈难看,迟疑道:“几日前便不见她了......”
少年瞳孔骤缩,周身寒气暴涌,然而心火却是炙热无比,翻涌着咆哮。
他一时顾不上理智,猛地扯住男人衣襟,把秦安勒得只剩眼白:“怎么没人告诉我!”
秦安白眼上翻,粗声道:“你一直......在房里,我怎好......咳咳!”
见男人面色青紫,似是要昏厥过去,少年这才恢复些冷静,急急把人放了,喃喃道:“不该这么激动,说不定只是去镇上玩,对......她很贪玩......”
冷静!找人要紧。
可额上冷汗簌簌直下,嘴上低语不停:“为什么会突然走呢?招呼也不打一声......能到哪里去......”
越想越心焦,一下怕她被楼望春捉住,一下怕她变成一只小狐狸,逃进深山再也不回来。
可是没道理,阮阮向来喜欢他,和他从来浓情蜜意,几乎没有一点矛盾,怎会突然......
正拔出燕鸣剑,打算上玉泉山找木灵,让她带自己出去,忽然听秦安在后喊道:“天阿弟,快来看!你家娘子给你留了字条!”
他登时肩膀一松,额上的冷汗骤然停歇,跳得飞快的心脏也舒缓下来。
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方才竟那般慌张,忍不住自嘲,真是被小狐狸套牢了。
心中如此,腿上却一点儿不含糊。唰唰几步跨到秦安面前,扯过人手里的纸条,发现上面只有寥寥几行:
【主人,木灵脉事毕,可去地萝窟找阮阮。
萝女是咱太爷爷的老友,地萝窟是萝女的天下。
所以阮阮很安全,放心。】
是这样么,原来。
秦安偷瞄几眼,便道:“青山姑娘对阿弟真是......全心全意。”
少年唇角扯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