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海千森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一度没能明白发生什么。
这个人，这个咒术师，真的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可以肯定，她没有动。
是他主动撞到了她手里的断剑上。
残留在手上温热的鲜血似乎证明了她的话。
成海千森面无表情地盯着倒下去的咒术师，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应该啊按理说是他主动寻死，只不过是血弄到身上了，她不应该有这样大的反应才对。
那她为什么要呆在这里不动。
太多的情绪一并上涌，一度刺激的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冰冷的夜风吹动少女散落的黑发，映在这双湛蓝眼眸中的是一片空洞的麻木和不解，两面宿傩的笑声肆无忌惮，嘲笑着她的狼狈和无能，她却一概听不见。
平安时代的夜空里布满星星，她脚下是黏腻腥臭的血液，倒在面前是主动寻死的咒术师。
她突然感到浑身恶寒，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从脚底窜上的凉意一寸一寸吞噬着身体的热度。
可能是因为今晚夜风太凉。
她伸出手搓了搓冷到不行的胳膊。
两面宿傩笑够了，他平静地扫了院子一圈，满地死寂。
然后他把目光落在了沉默的少女身上。
他踩着满地尸体向少女走去，“喂，小鬼，我可还没尽兴呢。”
两面宿傩咧开嘴角，就像是在故意嘲讽她一样，刻意拖长了低沉恶劣的尾音。
成海千森在这时转过了头。
愤怒，倔强，许许多多的情绪被揉碎，在少女湛蓝色的眼眸中无休止的纠缠沉浮。
不甘的怒火将少女整个人带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偏生她的眼眶红红的，眼中薄薄的雾气在眼角处勾勒出动人的一尾薄红。
万般情绪沉下后，她察觉自己头一份的情绪是愤怒。
被当成玩物一样耍，真不愧是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扬眉看了她一眼，喉中发出一声嗤笑，愉悦道：“你看上去很生气啊，想杀了我吗。”
“我可没这样想。”她没这个能力，也没敢这样想。
她声音沙哑，尾音卷着一丝柔，听在耳朵里像细沙一样划过。但是两面宿傩却注意到少女缓慢攥紧的手指，似乎是只要她有这个能力，这一拳就会招呼到他脸上来。
只不过几秒，她的手指就迅速松开。
两面宿傩沉默了一瞬，突然伸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在极大的力量悬殊下，她猛地朝两面宿傩栽去，差点连脚都崴了，她更是整个人猛地扑到了两面宿傩半裸的胸膛上，额头都给撞痛了。
尖锐的指尖刺破肌肤，手腕被捏的生疼，成海千森身体紧绷，用力皱起眉，不忿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湛蓝的眸中裹挟着燃烧的怒火，将她整个人带出一股凌厉的羸弱感。
“到底要怎样你才满意！”
“别搞错了，小鬼。”两面宿傩猩红的双眸愈发沉暗，他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继续昂首，他好像失去了戏弄她的兴趣，恶劣阴鸷的声音随着身体散发的热度准确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你怎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你唯一有用的地方是被我吃掉。”
成海千森气得牙痒痒，狗男人先前还说她可以不被吃，现在又变卦。可惜他们之间有着巨大的力量和武力悬殊，诅咒之王强烈且邪恶的压迫力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心里面已经在犯怵了，脸上却还努力表现的无所畏惧，即便她这些小把戏在两面宿傩眼睛里可怜又可笑。
输人不输阵。
怕什么，和他唱反调。
“如果要被你这样一直折腾，你还不如现在就吃了我。”她不顾被掐疼的下巴，面无表情地冷笑。
她说这话时，藏在湛蓝眸中无所畏惧下的是深埋的不安和惊恐，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眸中盛着蒙蒙水雾，欲泣泫然。
即便恐惧也不会卑躬屈膝、痛哭流涕，常人有的反应少女通通没有。
她还是一副倔强不畏的神情。
有趣。
两面宿傩深知少女的单薄和脆弱，他不用动手就能了结她的性命。
如果她无法复生，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摧毁她。
但这正也是她的有趣之处。
两面宿傩俯下身凑近她的鼻尖，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到暧昧且危险，温热地吐息使得成海千森下意识想后退，背部却被他紧紧扣住不得动弹，只得紧紧贴在他身前。男人猩红冰冷肆意的视线如同目中无人，锁定猎物的野兽，直直撞入她下意识闪躲的眼睛里。
两面宿傩轻嗤一声，低哑的声音里是毫不遮掩的恶意。
“行啊。”
成海千森猛地愣住。连戏都忘了演，这和她揣摩的人设不同，怎么两面宿傩就答应了，握草不是吧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要被吃了？！
这一瞬间，少女不可抑止的瞳孔地震，凝在眼角珍珠般大小的泪珠，在少女轻轻眨眼的刹那，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啪嗒一声，泪珠如露珠滴落般落到两面宿傩掐住少女下颌的手背上，绽开小小的水花。
两面宿傩滚了滚干涸的喉结，猩红的眸里暗色沉浮，裹挟着恶劣的愉悦的目光轻轻掠过少女微红的眼尾，落到她泛起绯色的耳垂上。
在成海千森还在头脑风暴思考对策时。
两面宿傩已然凑近，咬住了她的耳垂，不紧不慢着碾磨了一下。
成海千森整个僵住，察觉到尖锐的犬齿穿透耳垂的一刹那，她忍不住闷哼一声，疼到脑子里不可抑止的闪过了各种各样惨烈的吃法。
香甜的血液气息掠过舌尖，两面宿傩一脸嫌弃地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
“难吃。”
成海千森：诶？
？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