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哮喘穿书那年,我十五岁。
为了能够活着回到原来的世界,我机关算尽只为完成系统任务,却不曾想从始至终都攻略错了对象。
于是我及时补救,与男配撇清关系,一头扎在男主身上。
奉先皇遗诏嫁去漠北那年,我十八岁。
因为女主萧沄与人私奔逃婚,我身为商丘国最得宠的公主,书中的不知名女配,为了守住商丘江山,不得不代替萧沄和亲漠北,嫁给了传闻中那个冷漠残暴的漠北太子。
迫于漠北的逼压,商丘不得不在父皇死后的第二年春日安排我前去和亲。
商丘注重礼节,素有“礼仪之邦”的称号。而我这个备受宠爱的三公主不仅没有为父皇守孝三年,还在他下葬后不到一个月便远嫁漠北。
于是这引起了商丘国人对我的不满。他们说我败坏国风,说我枉为公主,我也因此被扣上了“大不孝”的帽子。
但心高气傲的我又怎么会在意此等宵小。
萧沄出逃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大寒那日,军中传来消息,数十座城池已然沦陷,大敌当前,与漠北的议和迫在眉睫。病重的父皇派使臣前去商议,只要能停战,答应漠北一切要求。
其中就包括了和亲一事。
一开始的和亲人选是比我年幼一岁的皇妹萧沄。按理说,我作为商丘最年长也是最得宠的公主,理应由我出嫁漠北。但父皇告诉我,是那漠北太子点名要的萧沄。
对于这种事,我也不知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
圣旨下来那晚,我从紫宸殿出来,却不巧在回府的路上撞见出逃的萧沄。
我认出她身边之人是褚家长子,我曾经的未婚夫,两年前一举成名的状元郎褚昭。褚昭护在萧沄身前,警惕而又无措地看着我。
月光流泻如泠泠冷玉,我无视他眼中的敌意,抬头望天。
逃婚公主和新晋状元,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萧沄身上背负的是两国联姻,准确来说,是被迫和亲。
她和我都清楚,逃婚的后果。
我自认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我穿书这段日子,早已和这里的人产生共情。自从知道是她母妃害死了我那尚未出生的皇弟之后,我便连带着她一起厌恶。
再加上父皇对我的宠溺,让本就脾性大的我更加得寸进尺,终于养成了全京城都知道的嚣张跋扈。慢慢的,我逐渐活成了萧泠原来的样子,对萧沄也是没有半分好感。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男主霍骁一手按在剑鞘上,蓄势待发地看向我。我轻叹一声,眼神示意他退下。
霍骁明显地迟疑了一瞬,我注意到他那一瞬的失态,却还是沉默着,看向面前紧紧相拥的两人。
“你们走吧。”这是我自两年前那件事以来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萧沄和褚昭明显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视若无睹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霍骁略一迟疑后还是跟了上来,我走在静寂的街道上,听见身后传来萧沄的声音。
“多谢……”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几乎是逃离般快步离开。
我的母妃是当今皇后刘氏,兄长是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新帝萧珩。我从穿越以来一直锦衣玉食,金枝玉叶,是一个名副其实生活在金梁玉柱间的公主。也是整个商丘,唯一一个被赐予封号的公主。
所以我无论何时何地都一直保持着公主的自矜和高贵。
直到美好的幻境破碎,敌军入侵,父皇病重,商丘国危在旦夕。离开了恩宠的温床,现在我面前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但这所谓的选择,在我放任萧沄出逃的那一刻,便已成一盘定局。
萧沄出逃的第二日,父皇紧急召见我进宫。相比婢女豆蔻的关心和霍骁的担忧,我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我走进屋内,躺在床榻上的父皇早已奄奄一息。我屏退左右,房门关上的一刹,顺带将清晨最后一缕阳光锁在了门外。
屋内压抑得可怕,我跪坐在榻前,握住父皇吃力举起的手。
“泠儿啊,我商丘与漠北和亲之日将至,可萧沄……咳,咳咳,萧沄私自出逃,这是要置父皇和商丘于绝路啊!”
我知道父皇不敢声张此事,便也装作十分震惊的样子:“什么,五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如今大敌当前……”
“这便是我今日唤你来的目的。”
父皇吃力地抬眼看我,我看见他深陷的眼窝里无尽的无奈与悲痛:“泠儿啊,九公主年纪太小,怕是不能以假乱真,你……”
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泪水湿润了眼眶,几度启唇想要说什么,却都哽咽着发不出声。
我知父皇大限将至,也不催他,只是轻轻拍着他的手背。
如枯树般干瘦的手筋络毕现,我看着面前眉心紧锁的父皇,心中刺痛。
藏在嘴边的话,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儿臣答应父皇。”
我握着他的手,重复道:“我代萧沄去漠北和亲。”
父皇神情怔愣,他那被岁月和国事侵蚀得空洞的双眸再次看向我,是感谢,也是自责。
“泠儿啊……”
耳边传来父皇无力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