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玄胤,我没有弟弟了。”
长宁公主府中,盛玄胤守在榻前,耳边不住地回荡着萧泠失去意识前用虚弱的声音说出的那句话,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萧泠此刻正躺在榻上,一张小脸在朱紫色的被褥映衬下略显苍白。盛玄胤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听见了一旁细碎的抽泣声,转头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婢女豆蔻。
盛玄胤注视着正抬起袖子擦拭着眼泪的豆蔻,神情平淡无波:“是你告诉殿下的?”
突然被人点名的豆蔻惶然地抬眼,对上盛玄胤那双凉薄的眸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她几乎是迅速地低垂下了头,泣不成声:“是,是奴婢将宫中的消息告知给公主的,但是奴婢绝对没有想要害公主殿下的意思!奴婢……奴婢也没想到会害了公主……”
说到后面的豆蔻语句早已口齿不清。盛玄胤眉头紧皱着,略微迟疑一阵,问道:“你可有告诉殿下其中内情?”
豆蔻抬眼,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奴婢本是想全都告知公主的,但是奴婢担心……担心公主会承受不住。奴婢还未曾开口说出此事的详细事件,公主便因为伤心过度陷入了昏迷当中……都是奴婢的错!”
她越说到后面,将然逐渐哭出了声。盛玄胤一贯是见不得人哭的,特别是女人。于是他长眉倒竖,毫不客气地出言想要赶走豆蔻:“既如此,这里也无关你的事了,下去吧。”
“可是殿下她……”
豆蔻伸出手指正要指向萧泠,却见盛玄胤一脸温和地笑着靠近她:“怎么了?”
盛玄胤虽然笑着,一双凤眸却是没有丝毫笑意,反倒是冷冷的威慑。豆蔻张了张嘴,颇有些慌张地垂下了头:“奴婢知而不报,实在是对不起公主的信任。”
听见这话的盛玄胤“呵”地轻笑一声,他扯了扯嘴角,道:“可真是忠心的下人,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连皇帝都下令封锁了有关此事的消息,你一个小小的公主府婢子,消息倒是很灵通嘛。”
闻言,豆蔻猛地抬头,盛玄胤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目光始终落在榻上之人身上。
他放缓语气,看似是寻常问话实则是威胁:“我不想去理会你们这些蝼蚁之徒,也不会在意你们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只要别影响到我的计谋就好。但是,回去告诉你上面那人,我不点破不代表不知道,还是消停点比较好。 ”
话毕,豆蔻也不再伪装,上一秒还柔柔弱弱泪眼婆娑的婢女此刻却立马换上了新面孔,一双圆圆的眼睛里尽是淡然和轻蔑。
“我家主子与殿下既是老友,又怎会加害于殿下?我们的每一步作为,不都是在为殿下您开路吗?”
盛玄胤轻轻掀起眼皮,轻笑出声:“不自量力。”
面对盛玄胤的毫不领情豆蔻也是一脸平淡无波,好似在诉说着什么与自己没有半点瓜葛的事情一般。她后退了几步,即使盛玄胤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但她还是低头拱手,朝着盛玄胤略一行礼:“既如此,那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说话间她依然后退着走到了房门前,在豆蔻准备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一直守在塌边的盛玄胤缓缓开口:“事已至此,那便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豆蔻闻言,搭在门阀上的双手细微地一滞,随即又恢复了动作拉上了门:“那今后还请殿下,多多担待了。”
盛玄胤没有答话,豆蔻却明白他已然是默认了,嘴角噙着一丝笑转身退下。
而萧泠还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于是盛玄胤便独自一人在榻前守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而就在房门外,刚出门的豆蔻看着守在门外的霍骁,眸中浮起一丝玩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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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泠伤心过度昏迷的消息传到皇帝耳中时,整个皇宫正在为皇后流产一事忙得不可开交。一向对萧泠格外宠爱的皇帝听闻此事后难免分心,最终爱女心切的他还是因为抽不出身而让太子萧珩前往长宁公主府。
知道萧泠昏迷一事的萧珩也是不敢怠慢,仅仅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赶往了萧泠的府邸门口。他下了马车跨着大步踏入府中,径直朝着萧泠的房间走去。
门口的豆蔻和霍骁见到他都跪下行礼,萧珩语气急促地说了一句“免了”,说着便推门而入。
朱褐色的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屋内的盛玄胤也回头看向了萧珩。二人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瞬,萧珩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飞速地移开眼,不太舒服地皱着眉头问道:“阿泠她如何了?”
见他看向榻上的萧泠,盛玄胤也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语气淡然:“御医来过了,说是忧心过度,再加上未进油盐,一时间气血不足这才晕了过去。”
萧珩闻言嘴唇紧抿:“她昏迷多长时间了?”
盛玄胤答道:“就是今日晌午,在得知皇后一事之后。”
“……”萧珩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垂下眼帘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良久他才试探着缓缓开口:“阿泠她……可知道害得母妃流产的罪魁祸首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