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小,尤其是加上了她要求的透视家具,更加一览无余--这个房间还是宗慈希华自己挑选的。
总理府二楼有很多房间,有最大的主间,以前的总理二楼还配备专门的人照顾,所以也有走廊尽头很小的隔间--宗慈希华挑的就是这个房间。
不过即使是小,但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还是正常的,配备设施一应俱全。
宗慈希华就是在这样环境中醒来,走进浴室,然后开启她新上任的一天的。
但这注定不是个平凡的一天。
因为宗慈希华的车才开出总理府大门的时候,就碰上了一排穿着士兵服的队伍在那里立着牌子,无声地抗议,而一旁还有颤颤巍巍相互扶着哭泣的家属老人,举着昨天在刺杀中死亡战士的遗像在风中哭泣。
宗慈希华唇抿了抿,别过了眼,看向另一边--看来他们的动作很快,已经知道了原委,所以才有了今天早上的这一出。
宗慈希华应该感激的是,他们还算懂事,没有把记者也给放进来,不然的话那她还得下车周旋一番。
“你也太自私了吧!利用那些士兵的死来和国外人谈条件,掩盖了事实,还把那些仇人放回去……你的良心不会感到不安吗?”
在走廊的拐角处,孙孝景这样堂然地问堪堪才到政府大楼的宗慈希华。
“你是为了获得助力,打击我们吗?自私的家伙”,他走近了一步。
“还是你这个人也贪钱,想要那巨大的利益?势力的家伙”,他又走近了一步。
“或者说你是想获得所有人对你治理能力、玩弄权术的赞许?虚伪的家伙”,孙孝景最后站定在宗慈希华面前,居高临下。
宗慈希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嫉妒了吗?呵!这世界上就是这样,理解不了就不要理解了”
然后她微微一笑,“不过你相信吗?就算你们全都指责我,也不会让我下台的——因为箭,已经在弦上了,如果要放下,损失最大的并不是我”
宗慈希华说完这句话,脸色倏然一变,目视前方地对着身旁只是沉默的秘书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人,但最起码也要给我应有的尊重才是——既然是总理专用通道,那这乱七八糟的人是怎么出现的,嗯?”
宗慈希华下颌骨一紧,然后直直向前走去。
“我去你……”
拐角处的恍惚间,宗慈希华听到了这一句,但她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仍是继续走着。
因为,时不待人。
脸色不好的宗慈希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在看到办公室里的布置一如自己所期待的透视结构的装潢时,才好了一点。
她打开了隔间,那是属于她休息的地方,隐蔽性也很好,所以,她没再说话,只是坐到背靠着窗的办公椅上。
只是准备开始熟悉处理公文时,却发现那总理厅配备的秘书仍站在那。
“你还有什么事?”,宗慈希华翻来一页文件。
“我并不是属于任何一派人,我只忠诚于总理”,那人是这样回答的。
宗慈希华翻页的手一顿,抬眸,“只忠诚于总理?总理……呵!那最好……你叫什么名字?”
时间静寂了很久,半晌,宗慈希华才听到一个回答——朱云辰。
宗慈希华的唇角一勾,略微有些冷笑,“你这名字和朱家的朱云笺很像啊,不是吗?”
朱云辰也笑了,“大家族是好嘛……但不是谁都可以投生的,我只是恰好姓朱而已——不信您可以去查。倒是您,您真的很幸福,您的父母只生了您一个,小时候一定备受父母的瞩目吧?”
宗慈希华没有说话,只是顿了下,点了下头,“我渴了,请你帮我把茶师叫来”
朱云辰欠身道是,转身合上门时背板挺直,露出的微笑,与宗慈希华堪堪勾起一边唇角的冷笑一模一样。
在茶师来之前,宗慈希华突然想起来了,她还未见过自己的侍卫长。
说起来朱云辰也是个秘书长,只不过宗慈希华隐约知道那段秘闻——和朱家有关,所以对他不太喜欢,才会有些忽视他是有能力三次连任一国总理秘书长的人才而已。
但忽视归忽视,自身的安全宗慈希华还是很重视的——毕如果竟生命都没了,那其他的一切也无从谈起了。
侍卫长进来了,就是昨晚在管家上楼后自觉站在楼下高大男人。
宗慈希华抬头打量了一眼他。
“你叫什么名字?”,宗慈希华说着,将放在桌前的文件放进抽屉里,看着他的眼,“我没有看你的文件,是希望你能亲自向我介绍一下你是个怎样的人——因为是你现在向我介绍的,我就相信这个”
侍卫长似不敢与宗慈希华眼光对接,颔首垂眸,声音却异常响亮,“报告总理,我叫孙孝昭”
宗慈希华闻言,良久,她双手交握在桌前,“这就完了?你这是想说你的个性隐于家族之下的,还是想说……这只是你的名字?”
“你和孙家有关系吗?”,宗慈希华低下头。将抽屉里的那本人事资料又取了出来,却并没有翻开,只是放在桌上的大文件夹里。
“非常遗憾这或许不是您想听到的,但是,是的,我是孙家的孙孝昭,排第二”
宗慈希华气息凝滞了一下,然后抿唇微笑了一下——那几乎不算个微笑,但起码是个笑,然后她问了一句,“好。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看样子是打算他说没有就让他走了。
孙孝昭飞快地抬眸看了一眼她面色不善的笑容,似乎觉得还能挽救一下。
“不过我觉得还是您比较好——不像我在家都没人管的那样,才会到今天这一步,您……”
“你是嫉妒吗?”,宗慈希华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语气也有些不善。
“永远不要自以为是。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一定要和别人说话、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才算完整,但我还是会和别人聊天,或者做些什么……即使我认为没有意义——就像现在的我们这样——既然你没什么好对我说的,我也是,那就请出去吧!”
宗慈希华低下头,抽出一份文件打开,赤裸裸地表明他……噢不,是他和她之间刚刚的对话,完全是毫无意义的、纯属浪费了她时间的无效行为。
宗慈希华觉得她不是非要那么克制、特立独行的,只是当生命中所有情感的安全感都被剥夺的时候,她只能如此蜷缩——为了本能的保护自我。
而也是,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不止一次这样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那次的选择,还是那次?
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