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待爱情、或者说是其他感情的原则大抵就是--你爱着我的时候我也爱你,你不爱我的时候,我也就不爱你了。
所以不论是任何复杂的事情,在她这里都会被人为地划分意义,即使只是她自己的定义。
她曾说过,我最讨厌两件感觉。一种是便秘的感觉,一种是急着找厕所却找也找不到的感觉,而这两种事碰在一起的那种混蛋的感觉却经常有,因为这感觉,许多人的人生都艰难了很多。
她也从没觉得走错路,会是一种浪费时间的事,就算坐错车,也是难得经历。因为,在那经历里,她可以遇见了一些本不会遇见、也看到了一些本不曾看过的人,虽然有时候因为这失误,她会很狼狈--就像有一次就是,她淋着大雨,等了几个小时的车也没等到,无比的失落、愤怒,对她的精神力又是一种很大的提升。
而每日回总理府的回程不是很困的话,她会看着窗外,即使夜色很深,车速很快,但,她就是像看着自己心的轨迹一般,看着她倒映的脸就足够愉悦了。
而当她累的时候,她会坐车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买完东西,然后再慢慢地,很慢地一步一步走回来。看周围街道的人,做着他们人生轨迹此时会做的事,即使自己累的心脏快要停歇,可看到森林里的白鹿,路旁无名的花朵,城市里高耸的建筑,她的心情不知不觉就好起来--因为,她的心,慢慢就会忘却原本的烦恼。
她一直怕自己脑中的思维太快、纠结的事太多,会因此爆。所以她人生的很多重大决定,都是在走路的时候,慢慢积蓄力量下定决心的--当然放弃也是。
正如她累的时候会去走路,慢慢地走,有时听歌、有时不的那样,她的人生也正在慢慢地走,有时倾听别人的声音、有时不的那样。人就是这样,总会找到适合自己生活的方式的。
“你怎么回事?”,宗慈希华在走进餐厅里,看见对面坐着的人,不禁停住了自己的脚步,面露不悦。
那人却笑笑不语,只是看着。
宗慈希华转身就要出餐厅的门,但想了想,还是又转身回来坐着。
彼时,那人刚刚急切伸出想拦住宗慈希华的手,这才收了回来,堪堪地放在了背后。
宗慈希华坐下,抬眸看他,脸色冷峻,“你难道是孙孝文吗,我还叫不动你哥哥来?”
“我不是孙孝文,我是孙孝景”,孙孝景恶劣地笑了笑,“但是,是我跟哥哥说要让我来的,因为我有事还没跟你解决--哥哥挨不过我,所以让我来了......”
“是顺水推舟吧!”,宗慈希华伸手将桌上的纸巾一扬,放在膝上,“呵!他巴不得不跟我正面交锋......”
宗慈希华长叹一口气,“先说好,我知道你想找回面子,可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你和我,安安静静吃完这顿饭就好”
“凭什么呀?”,孙孝景嚷道。
宗慈希华刀叉使用颇为锋利,也可能是有意为之,她的速度飞快,三两下已经切好一条长形的牛排肉下来,放进嘴里,没有应他。
饶是厚脸皮如孙孝景,也不好意思非在人家吃饭的时候质问,所以他也只是拿起刀叉开吃起来。
宗慈希华吃东西很干净,而且是一样一样吃的。
她尝了一口牛排后,先吃完卷面,然后是西兰花,然后是蛋,长豆角可能不合她的心意,她吃完一根,其他的就规矩地拨到一边了,最后是长条的牛排,宗慈希华一次性切好,然后几乎三四秒一口,五六下就完事。
吃完最后一口油脂,宗慈希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放在桌上,然后端起桌旁的白开,喝了两口。
见孙孝景看了过来,她开口了,“下午还有工作要忙,我先去午休了,你慢用”
宗慈希华起身,点了下头,然后朝门外走去。
“喂,你不想和我说话就不想说话,干嘛要找借口?”
只见宗慈希华的身体顿了下,微凉稀薄的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她什么也没说地走了出去。
宗慈希华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都说她幸福,和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是那种纯澈纯良的人,即使她是虚伪的,在所有人面前至少也是正直的,只有在自己房间,她的黑暗才不为人知。
宗慈希华很生气。
于是一下午,她不经意暴露出自己掩藏得很好的一面,开始“毒舌”了。
朱云辰来报,有人质疑宗慈希华用自己钱做慈善的时候,给施舍的是超市里最平价的物品,这显得有些太小气了......
宗慈希华回了一句,“爱要不要”。
市民集体上报,公交车长期不换空调车,造成市民出行不便--宗慈希华下达指令:交通局长坐一个月公交车上下班。
被问及有争议地区人事任免的看法,宗慈希华面无表情,“地方人事不归我管”--最后遭殃的还是交通局长。
宗慈希华坐在会议室里让大家集思广益,提供X省长期道路拥堵的解决办法。
交通局长或是为了免去坐公交车的“苦刑”,率先提供了思路。
结果被宗慈希华披头盖了一句,“旅游是他们省的支柱产业,你怎么能想出限制车辆这种鬼主意?”
一下午,所有人都知道宗慈希华冷气爆棚,而且他们的确也做错了,实在没人敢接话,于是就只能这样静静地候着,等着下班--因为宗慈希华最讨厌加班了。就算工作没做完,她也会带回总理府做,而不是待在总理厅这里。
不过这次他们却失算了。
因为他们亲眼看到宗慈希华正打算站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从窗外哪里闪来的白光照进她的眼睛,然后她一下痛苦地捂住眼睛,一只脚的脚踝也支撑不住的旋转,连站也站不住地倒了下去,然后晕了。
人在没有说出现实的时候,永远不会觉得自己的梦想会有一败涂地的时刻。
就像金珀玉一直觉得,宗慈希华是个非常有情调的人的那样。
她每次吃饭,如果不是自己一个人动手的话,就是会叫厨娘在她面前烹饪。
大概是享受那种烹饪瞬间的体验和完美定食吧......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使每天只有她一个人,在总理府房子的大厅上长长的桌子吃饭,她也会让人采来鲜花,再放上喜欢音乐,仪式感颇足地进食。
这让金珀玉一直觉得宗慈希华这个人情趣高雅、品德尚洁,直到......他知道了所有的现实--宗慈希华会让厨娘在她面前煮饭,只是因为她的东西从不允许别人乱碰。
她看别人煮饭不是情调,只是不放心而已--就像有--一次厨娘开口和她讲话了后,唾液的气息传递出来,她就没碰那盘食物了--其实她并不是不可以吃脏的食物,反正人的细胞永远会更新、循环,几年以后又会是一个新的她,又有什么脏的?所以她只是讨厌别人的气息,没有别的意思。
而至于为什么会放音乐,这只是她觉得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就不是一个人吃饭了而已。
金珀玉听完后,不敢置信,只是呆呆的。
“你感谢我吧!让你的幻想一塌糊涂”,宗慈希华朝他笑了一下,就要转身离开。
“可是你明明可以找一个人一起啊......”金珀玉实在不解。
“管家说要守着自己的本分,不会和我一起。我也不想找别人”,宗慈希华上下扫视了金珀玉一眼,“难道我和你吗?”
金珀玉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宗慈希华轻笑一声,肩膀靠在门框的一侧,“你觉得我很可怜吗?不。其实对于独身的人来说,有更大的程度的可能性,以后会遇上一个更好的伴侣,而不是会被现有的伴侣限制--那种可能性是非常吸引人的,是一种持续不断、让我自己保持自信的动力--我能得到更好的,所以我才这样坚持着--即使我知道到最后我应该是一无所有,但那可能性还是能够很好的慰藉我......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宗慈希华垂眸,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