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不知道是吃错药,还是本来身体就这样体质的影响,她对男人那方面的想往骤然变得很强烈起来,几乎每天忍不住都要汹涌而至--让她什么事也做不了。而为了不被人看出异状,她只能暂居到城中央的人都不爱来的城区边缘。
而最近卫生部频繁发布的文件,又让她处处碰壁。骄傲如她,却不得不一再忍受白眼。她在城中心的标准一降再降,也没有找到一个人愿意和她一起,只能跑到别的地方。
但只要有那颗荧光珠,除了盲人之外,又有哪个男人肯和她那个?其实她也不想的,可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这几天来她的欲想往更加明显,以前众星拱月的日子一去不返,她自己到处游荡的浪荡举动也让她自己简直要疯了!
可更让她无奈的是,她无法解释别人对她的误解。她觉得这事蛮不靠谱的,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可是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那些不敢跟她一起的人,破口大骂她心思恶毒,可她又不能抓出自己的肉把细胞挖出来给他们看!不过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简单粗暴的“抠肉”品质倒是和城区人很相似。
刚开始她的运气还好,毕竟她这种上乘的货色还是非常罕见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见的,都把自己当成货色了,呵!只是后来,连小侍者都不肯和她进厕所里厮混了,而这里的人也都知道她,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夜女花”
夜女,夜夜御女,简直比小姐还不如的称呼!
不过钟木恋虽然气愤无比,却无可奈何,因为她的确每天都需要这个,而这也并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得住的。
最后还是在城区,这种防卫意识不那么强烈的地方,她才能稍稍缓解想望。
可那些人不是老就是丑,有些还浑身脏兮兮的,令她不由地就感到倒胃口,更何况谈什么享受。
她想想还是不甘心,所以今天她仍待在这里的酒店里,决定晚上还碰碰运气--却还是不得不喝了不少酒,败兴而出。只是好不容易在门口看见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还以为得偿所愿,没想到他也那么不配合,钟木恋这般恨恨地想着,不由地咒骂起来。
不过却没过多久,醉意又突然扑上脑袋,虚影叠生,钟木恋几乎是扶着虚空从酒吧的后门摇晃到临街的树下。
扭了扭身子,钟木恋趴在让人不舒服的冰凉长凳上,摸索着从红色小皮包里掏出电话,拨通助理的电话。
电话立马接通了,是钟家给她配备的3号助理陆曼小心翼翼的声音。
“钟小姐,你在哪里啊?我已经在前门等您了”
钟木恋听了就不耐烦起来了,也不管对错就迁怒于人,
“我在后门,后门啊,前门没有你不会到后门来找啊,怎么这么蠢!还不快来,不是叫你早点过来,想让我等多久?怎么做事的啊!我跟你说,回去拿了这个月的工资给我走,现在马上过来接我!”
电话那头的陆曼顿了一下,知道这是钟木恋这绝对是心情不好极了。钟木恋并不是不知人情世故的人,相反她的对公共学也还是真的有点研究的。她也知道说这些话不好听,并且是很失败的御下招数——但钟木恋就是喜欢这样。她就是喜欢这种把人当成丧家犬打发后,还要看着那人因为钱,而不得不乖乖上前为她服务的样子--说实话她很享受看着别人憋屈的感觉。
似乎想说什么的陆曼,还是没说什么,只顾连声诺诺,似乎没有土性。
钟木恋没有得到预想的发展后,听了她的声音感觉更烦,干脆什么也不掩饰暴怒地直接就挂了电话。
不过钟木恋脾气不好,大概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委身于人也很凄惨,所得也非常不易才会这样--路虽是她自己选的,她也还是不免有些愤俗,所以才把火撒在这些人身上。
本来钟木恋做这些事情是有些愧疚的,可后来做着做着,就理所当然了,甚至还只能这样做,她才能在其他重要的场合里克制住她的坏脾气
而这些助理也没胆子说出,因为就算说出了也没人相信,毕竟她左右逢源着呢!聪明点的话,最好是自己去找到一条别的消火的路子的好……一不小心思念至此的钟木恋脸上的怒容毕现,喘了几口粗气,发怔了一会儿,合起了手机,斜倚着身子的一只手困顿地从长凳上慢慢垂了下去。
风渐渐停了,路灯投下的光影打在树上,露出点点光晕,微暖的黄色,把一切映衬得像幅老旧的图画。
除了那个钟木恋不时发出的哼哼声,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一张安静的脸上光影斑驳,钟木恋的眼不知何时睁开了,直直地望进叶间深处,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她最讨厌这种孤独的时刻了,一个人的时候,总让她不由地回想从前,可那过程她不想面对,也才更让她像个幼稚鬼一样,控制不住地随便对人乱发脾气。
钟木恋不由地恨恨地抓了抓头发,暗恨陆曼来的太迟,而后还有些心跳加速。
树影在晃动,突如其来的想往让她有些亢奋,但她已经忍受太久了,反而更感觉眩晕。
迷迷糊糊间,远远处传来汽车的急速行驶声在空旷的街道回荡,钟木恋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生起了一分警惕。
她勉强坐正,疲惫的眼睛眼皮还有些发烫,揉了揉耳朵,她懒懒地站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一辆银灰色的汽车“刺啦”一声停下,紧促的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车门一下打开,卷起一阵热汽油的大风,又透出一股冰冷的凉。
钟木恋眯了一下眼睛,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皱起好看的眉头说“谁呀,赶着去死啊……”
只是那声音在眼睛睁开的那一刹突然顿住,因为她看见阴森森的车里几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她。
钟木恋的呼吸一窒,立刻转身跑进酒吧,但背后突然出现一只粗暴的手扣住她白皙的脖颈,将她往马路上拖。
红色高跟鞋细细的跟在粗糙的水泥路上摩擦,混着钟木恋尖声大叫的挣扎声无比地刺耳。然而此刻,寂静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也使得她的求救声无法传达。
于是惊恐万状下钟木恋,余光瞟见刚好从酒吧门廊建筑转角匆匆赶来的助理,她的心里顿时燃起巨大的希望,急忙喊道“陆曼,我在这,我在这……”
只不过那尖锐的声音伴着一声闷哼戛然而止,钟木恋被打晕乎得像是一团布包被扔到到座位上。
然后她隐约听见一阵皮鞋声响起,紧接着另一个惊恐的女声响起,似乎犹豫是要靠近还是离开,“你,你们干什么啊……别走,别带走她,来人啊,救命啊,钟小姐你醒醒……”
而后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又是一声闷响,万物飘然的街道恢复平静。银灰色的车极速驶出了这座最大酒吧后门的街巷,绝尘而去。只剩拐角处粗大的榕树,似经年累月积淀的老人般溢着睿智那般,不动声色地凝望着发生的一切。
然而微风浸着润透雨露的香气缓缓漫过,这翩翩然的世界,却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一样地淡然惬意。
序
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我说我喜欢斯文的人,可到头来,我却将斯文的人踩在脚底。只是,那究竟是我的本性恶劣,还是这个社会造就的斯文人本就无法流于上层?
别人清不清楚,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经是不清楚了——文宇兰
夜色寂寥,无边黑暗中闪烁的画面,好像一幅身处海洋深处的黑白默片,镜头模糊犹如破碎的岛屿。整个世界安静如斯,朝着某个时间维度平稳地推进,却唯有她,在那暗黑中不断地下沉下沉,胸腔中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连同血液里的承压也一点一点濒临崩溃地绞痛……
文宇兰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的,沉浸在梦境里难以自拔的窒息状态还一下反应不来,她不由地怔楞了一会儿,然后皱起眉头--那铃声刺耳得很。
习惯性地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钟,时间是凌晨的三点21分。才刚累极睡下的她,实在疲惫,大脑皮层像被刀尖刮过的疼痛阵阵传来,使得她接起电话的语气就有些不善了。
“文宇兰,请问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却是一个急促,且有些吃惊地陌生女声。
“对不起文组长,是我,我是执勤室的下官柳柏。刚刚接到k901报警,公共科一位即将上任的公共关系专家和她的助理遭绑架被性侵后,扔到了警局门口......现场有很多目击者,而且有很多记者,考虑到她们的隐私和社会影响……不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们互相指认是对方被性侵,并且不肯配合检查--我们没有权利强迫她们检查,但媒体却需要我们出面交代……”
窗外路灯的光亮微微透进厚重的纱帘,清风撩起了一室昏暗。文宇兰不禁揉了揉发疼的脑仁,只是沉默。
虽然睡眠对她来说,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但即使她睡得并不安稳,也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她是追查失踪一年多的手下直到今天也毫无结果,本就已经不堪的身体,怎么也不可能再坚持下去,所以才回来休息的--这般被打扰,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文宇兰边听边用力按了按太阳穴,起身扭开了灯。暖色的灯光一下子布满了这个透视性结构的二层套房,只不过灯光却还是有些刺眼,她的眼睛只好眯了起来 。
她刚刚就躺在一层的床上--这也是忙碌时常用的休息位置。文宇兰平日里一般都住在城中心的单位宿舍楼里,但在外面也有一套单身公寓,很靠近城区的位置--方便她在回不去的时候,还能再自己独有的空间里生活。而今天凌晨她才刚从城区娱乐场所走访回来,为了能尽早休息、第二日再去,自然就到这儿来了。
她的小住处里,楼下是一个卫生间,一套家具,和办公桌,一目了然。而二层有个有些隔断的带卫卧室连着一个很像仓库的工作室,面积只有一层的一半。边接电话的时候,文宇兰已经走到厨房接了杯水喝,发现电话那头的下官还在滔滔不绝,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她不得不开口打断。
“柳下官,你要搞清楚重点。我一个小时前才从警局回来,而且这不算我的事,给你三十秒说清楚为什么我必须到场--否则别说什么人民公仆的事,因为我相信你身边现在就有好多个人民公仆”
文宇兰心里一阵不耐烦,面上却也还只是冷淡。猜想到大概是连媒体都去了,闹这么大的麻烦不好收尾,最适合她这种不讲情面的人来接手了--但文宇兰才不情愿被别人当做笺子,而且这的确,本来也就不是她的事!心转念间,文宇兰做好了打算,决定无论待会那个下官说什么,都一概拒绝的。
她这样打算着,想了一想一会无事,吵醒了又睡不着的她,便转身上了楼梯,想要整理一下一些以前处理完的卷宗。只是光着的脚还没踏上几个阶梯,电话那头吐出的一句话将她钉在了上面。
“哦对不起,文组长,我忘了说,那个公共关系专家是您的表妹钟木恋。而且,也是她指明要您来的。除此以外,局长要您来之后,先去他办公室一趟......”
文宇兰自少年以来,便是个极其克制自己的人。也因为谨慎,轻易不流露自己内心所想,从来都是最八方不动且镇定的。但从没一句话,像一道雷一样,把她惊得甚至倒退了一步。
文员蓝脑海中思绪万千,一下子也有些慌了。要不是电话那头还有人等着回话,她都差点想要甩掉电话!
只是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恢复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微微收缩不由自主放大的瞳孔,文宇兰只得尽力淡淡回了句“我知道了。马上到”后,就把电话挂断。
握着电话的手死死地扣住栏杆的冰冷上,文宇兰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情面对才好!
即使在一听到钟木恋的名字时,她的心就不舒服起来了,而且直觉不会有好事发生。虽然也想心痛她的遭遇,但文宇兰就是忍不住,下意识地想抵触任何关于她的事。
文宇兰有百分之九十九肯定,这肯定因为钟木恋自己的原因才会惹上的鬼事情,而她一旦沾染了,也必定会被迫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
但无论作为什么身份来说,她既不能评判,也不能往外推诿。就好像知道快要下雨的蚂蚁那般头脑乱转,文宇兰只得按捺下心中不断疯长的猜测,急忙收拾了一下,驾车先到了k城警察局。
只是文宇兰实在没想到,一向顺畅的警车通道,却被一大波记者媒体和粉丝挡住了。警卫团似乎还没赶到,而现场只有保卫室里一个老警卫坐镇,还得边和义警们一片混乱地拦住那些想溜进警局的人--整的是一团乱麻!
这样乱糟糟的场面,可惹烦了一向最没耐心的文宇兰了。眉头紧皱的文宇兰坐在车里,都忍不住考试敲方向盘了。只是徒劳地等了一会儿,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文宇兰看着拥挤的人群似若有所思却又很是犹豫。但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决定了什么,放在方向盘上交握的双手骤然握紧。
余光瞥到旁边一辆和她一样的蓝色路虎正驶过来,还边打开车窗。敏锐地察余觉到那个陌生人似乎想和她说什么话的样子--文宇兰不喜欢和人陌生人说话,所以几乎在那瞬间,装没看见却又像巧合似的,文宇兰堪堪地抬起一只手,然后用力下按。
“嘀……”
一阵尖锐的长笛声突然在人群身后炸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且在巨大的惊吓过后,纷纷转过来愤怒咒骂这一始作俑者。但没人理会这聒噪也就算了,接下来更骇人的是,那辆蓝色路虎竟然开始加大油门,引擎嗒嗒声持续上升。
刚刚还在戳着指头大骂的人们都呆立在警察局门口。
半晌,一个骂得最大声的胖子似乎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她不会是想撞我们吧?”
话音未落,那辆蓝色路虎果真朝他们加大马达冲了过来,所有人立马反应过来四散而去,原本被堵住的马路一下子敞开,车就像一条猎豹一样冲进了警局。
“呀呸呸,什么人这么嚣张,我要投诉!”,一个躲闪太快,不小心扑到花丛里的胖胖男子吃了一嘴的草叶,爬起来吐着嘴巴里的树叶后,不禁大声地叫嚣着,指天指地的咆哮。
而保卫室里单手撑着下巴,刚接过文宇兰一记点头问候的老警卫面上神色诺诺,心里却不由得狂笑。
“哈,她没找你赔撞坏警局花圃的钱就不错了,你还投诉?估计下辈子她脑袋失忆了才能回给你一句,请问你是?”
老警卫知道文宇兰的分寸,那可是真真的把握得,把她的全部人生完美贴合地游走在法律边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事?所以他边笑着,一边赶忙起身出了保卫室,趁着人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和义警一起把路腾了出来。
人群聚拢起来,又被分隔在警局通道两侧,仍是吵吵闹闹,争执不休,只不过这次的焦点不是钟木恋,而是放在了刚刚那个肆意妄为的“恶警之首”文宇兰。他们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要求要刚刚那个恐吓,加上恶意伤害公民的人出来给他们道歉。
老警卫稍稍安抚之后,才不再管。只是当他刚要坐进保卫室时,却意外地看到了又一辆和文宇兰一模一样的蓝色路虎稳稳地开了进来。
车窗还在保卫室门前摇下了,一个文质彬彬的英俊男子出示了他的证件,然后非常礼貌地向他询问--文宇兰警长办公室在哪里。
老警卫只记得自己呆呆地看着那男人深邃的眼眸,讷讷地说了句8层。然后直到年轻男子走了以后,才蓦地一拍自己脑袋--“又不是个大姑娘,还看傻眼了,真是白活了!”,老警卫反应过来,一番自嘲后,兀自摇摇头又转身进保卫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