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宇兰(2 / 2)

青山志 张景贤 6746 字 2023-03-19

文宇兰再次要求出院是两天以后的事情。

她坐在病床上看着一大笔缴费单,有些心疼那流水一般的钱用去检查了,却不是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而已--因为她根本毫不在意那检验单上密密麻麻病名。而且,她不想让局里知道她的情况——怕把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毒品犯罪调查组给弄没了,所以她也就不能申请保险,自然就更加在意。

文宇兰向来是没钱的。以前因为文疏衍蓝氏家族一把手的身份被揭发,文他当市长时候的家产全部都被充公,而钟淳希又是个为了爱情脱离家族的人,除了那座涂洛海边的房子什么也没给她留下……更别提文宇兰被张家莫家到处追打排挤,一个未成年又刚目睹了舅舅和母亲在自己面前死去模样的人,文宇兰没有邪恶,就已经算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善意了。

那段没有钱的日子,文宇兰也还是堪堪地守住了自己的心,没有因为毫无谋生能力而堕落,只不过这也养成了她很小气的缘故。她虽然没有到那种只认钱,而不顾内心想法的地步。但那种没有安全保障的生活,的确让她对钱看的很重。这也是她为什么倡导极简的缘故,因为她不敢,也不能那样去做--如果她的胃只吃的下这世界万千片番茄中的三片,那她就只会取三片。她也不敢有,其他对吃穿住行有其他的兴趣爱好——因为在之前的日子里,她只能在不断地逃跑中,精炼下对自己最有用的东西,丝毫不敢懈怠......

不过好在过了这么多年,她已是小有名气的警官了,不怕张家莫家因为自己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和因为文疏衍的原因而被报复,也算安定了下来,身旁的东西才多了一些。但她的存款也并不是很多的--毕竟她也才当四年警察,所以在医院待了两天,她就非要出院了,即使蓝恡钺作为主治医师阻止也没用。

然后还因为她只愿意缴费,而拒绝在病例报告单上签字——这就意味着她不想别人知道她的病情,而医院有保密患者病情的缘故,所以医院并不能向所在单位寄出报告单,并要求文宇兰住院。如此固执!

文宇兰出院的时间不巧,她的毒品犯罪调查组才搬去十三楼,她这个新组长也还未来个新宣言什么的,就已经晾了他们一组人挺多天了。而正好之前警员培训中心选走的,或者未被选走的警员又要开始一年一次的年考,前十名优胜者仍能有机会在k城中心谋得好的分配。而如果前十名中有人是已经被选走的警员,那名额也没什么意义,后面还可以有递补上来的名额--对未被选走的警员来说蛮重要的一种考试。

文宇兰请了两天病假后上局长办公室销假,本想回去13层整顿好自己的组员,再解决钟木恋的案子的,却没想到刚上去,就被孔繁西拉去代班监考考试,还是免费的那种!文宇兰简直难以理解:现在的他不应该是追着自己赶紧要钟木恋案子的结果吗?

堪堪问了下原因,文宇兰这才知道,原来孔繁西打算和迟秋人出去他们“相亲相爱”的十周年纪念旅游--嗯,是啊,生活也还是要继续的,就像她难以理解钟木恋一样,其他的人也肯定难以理解自己,这世界就这样,没什么好抱怨的。所以文宇兰接受了,反正她也需要有东西拖延时间。

而至于为什么会选文宇兰来帮忙呢?就是因为这监考考对于日理万机的局长来说,不算大事,但却很重要,他很相信文宇兰的公正,所以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毕竟文宇兰是唯一知道他们关系而又对他们很尊敬的人。

只是文宇兰没想到,自己知道他们关系还仿佛是落了下乘的感觉,毕竟照理来说,不是自己知道了他们的亲密关系,而后他们慑于怕自己说出去,反而应该讨好自己才对吗?--这是文宇兰站在监考场时蓦然才想到的,而一想到这个,她心中一阵挫败,所以面色一时不虞极了--她总觉得自己被孔繁西吃的死死的,心里只好盘算着,哪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才是!

而文宇兰从自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发现了几个学生偷偷地老是偷看自己。她直觉他们是要作弊的,却都装作不知,想要待会如果有谁作弊被她抓到,就要认真杀杀他们这群不知所谓的人的威风。

期间,她也兴之所至走到叶玉贤和伊洛他们身旁看了一眼。只是他们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害得她自己都觉得,是不是他们以为自己是他们的组长,就会给他们答案似的。

而到了考试的后半程,一个大考场两百号人都看她,而其他监考老师也并未阻止的时候,文宇兰终于不耐烦了。不过考场不容喧哗,所以她走到一个最近的一个人,直接问他,“你看我干什么”

那个考生结结巴巴地指着试卷,似乎被气势汹汹的文宇兰吓坏了,半天说不出话。

文宇兰自己凑上去看才发现最后一个考题竟然是--\"你觉得k城中心警局毒品犯罪调查组的组长——文宇兰是什么样的人?\"

文宇兰看完后一阵气急,眼睛又扫了一遍试卷,这才蓦地发现出题者是个叫蓝域利的家伙出的题目。

文宇兰记性不差,除非她故意装作不知道,不然就算她再不想记住,只要有听过一般都会记得。更何况文宇兰很是记得,三天前那个在沐森林家第一个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男生-后来文宇兰在医院里看到后知道的,原来蓝域利是蓝恡钺这个像医生又像研究者的人的弟弟。

一般来说,不可能那么巧遇到同名同姓的人,所以文宇兰还是心里认定了这题目就是蓝恡钺的弟弟出的。于是,小气的文宇兰心中,对他们这对大小都给自己“麻烦”、惹自己不开心的兄弟更是有意见了。只是还没最终确定那人是不是蓝恡钺的弟弟,又或者有什么心思以外,所以她还只是把疑惑在心里埋着而已。万绪交织。

然不可否认,蓝域利就是迫切地想了解有关文宇兰的事情,所以才会成为负责组织这次警局考试的外聘员。蓝域利的确没辜负他神童的名声,考卷出的难中有易,最后一题还扣紧“时事”,抓住了当下文宇兰的毒品犯罪组话题,用不轻不重的擦边球,引导了话题指向文宇兰一人--不然要是其中某些人暗指的文宇兰是受他们指示,想挑战蓝氏家族余威的指控,警局方面的他们是承受不了的。

只是,很多人心想这出题人怎么这么拿文宇兰调侃,倒是不知道文宇兰会怎么对待了。

不过很多人也猜到,文宇兰无非能做的就是两件事。一个是什么都不说也不会做,就算碰到了介绍了知道了后,也只当做陌生人;二来就是她会无意中碰到的时候,笑问一句蓝域利出题的原因,端看蓝域利怎么回答,文宇兰才会有个什么态度。

不过这还是看文宇兰那时的心情的,有时她心情好就不追究,反而会探讨其他的原因。而要是心情不好,那么蓝域利这人就会被她列入黑名单了。毕竟文宇兰并不是作古有名之人,又是军校考试,正常情况下,蓝域利不该出这种题目,而如果非要限定是对文宇兰的看法的话,那么也应该问下她的意见再出的才对。

此话不提。

收上来的其他答案,蓝域利让人先改了,只剩下最后那题,是蓝域利自己看了。

彼时,蓝域利在家,穿过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手里就是拿着第一批到他家的试卷。

他堪堪走到厨房接水,准备好了周身的一切事务,然后倒在地毯上举着看那试卷:

“我不太了解这个人,但唯一一次和她相处,是在去外地开考察会时,大雪把我们返程的大巴盖住了,文宇兰当时说她去负责挖车,让所有人准备好。然而过了一个小时,我们收到短信:很抱歉,由于我们挖错了车,所以返程的时间只好延期,请谅解……”

蓝域利还没看到最后就哈哈大笑看向了下一篇内容:

“我觉得文宇兰虽然是个内敛隐忍的人,但本性天真豁达;虽然脾气不好,但做事认真,也不喜欢插科打诨,是个值得让人信赖的人”--这是常年跟在文宇兰身边的张译兰写的。

而曾经负责文宇兰助理的一个女警写道。

“我作为文宇兰为期一年的前台警卫过,整整一年,她就和我说过七次话,唯一一次长的一句,就是她说她不会照顾人心,所以我得自己顾好自己,因为最后如果我背叛她,却指责她不曾关心过我,那么这个理由是不成立的,还有就是——有事请跟我说、你得多去跑步、希望你工作愉快!至于其他时候,文宇兰在听到我说话点头摇头,早上来的时候点头,晚上走的时候点头,跟她报告的时候点头,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摇头,问她要不要帮她整理东西摇头,问她要不要帮她打扫摇头……”

蓝域利一瞬间都想不出那种画面,但又觉得好笑,捂着肚子抽抽。

孔孜雅则写道,“我舅舅非要让我住进警局,向前辈们好好学习,然后我就被分配到后山去了,本来我一个女生就怕,文组长就主动提出和我换了住处,又经常住办公室,我说和她一起住也不要;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其实她既怕孤独又怕离人太近,无论和谁站一起总是隔开几步的距离,就算在睡觉,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而等到新宿舍大楼建好了以后,她却没有离开,我叫她换回来,她却说她种的菜还没长大,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怕麻烦而已——看,她就是这样一个,孤独又自傲的人--我想除了我,大概没什么人会注意她......”

而像其他不认识文宇兰的人,都会从文宇兰为人熟知的家庭背景入手,分析性格,“在我看来文宇兰是个禁欲文人型和尚武型,有文化内涵、具备的优秀品格;情谊十分看重,忠义而正直,但同时行事有些太过冲动;虽然不动声色,沉郁隐忍,拥有强大的自控力,低调内敛,对事业的忠诚,不惧的付出和保护,仿佛是她人生的唯一寄托”--看上去像是某种概括性文章抄袭过来的解释,或是其他的那种:“她的极其简单的物品,和眼光,反而让她有一种别样于当世的感觉,很是时尚……”

还有另类的:“根据现有的消息,我们可以知道,文宇兰自从她母亲去世后直到出任警察前的一段时间,是不知所踪的,没有钱,又被追杀,才会有这样扭曲的性格和心理吧!她的手虽长,但一看就是干过很多粗活的那种……”

蓝域利一指轻轻覆在纸上,这是前面几张少有的批评的话——原本他还以为她会恶评如潮呢!

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是如此,不由地心里倒泛起一股心酸,和对她的怜惜之心,倒是沉默了下来,对后面的试卷也失去了兴趣——毕竟文宇兰这样的人,哪里能透过别人的眼光来看待呢?

虽然一个人的确是活在别人眼中的,但蓝域利此时却觉得还是自己去认识,触碰的好。因为人,是世界上最最具多重本能却又善变的动物,在社会“下”,人会被养成各种本能。

比如说文宇兰因为缺钱过而对钱非常关注,但有的时候她的金钱观是非常弹性,甚至很没底线的——有时她很铁公鸡,又是她却又很大方,会把自己的早餐就留给别人吃,而自己饿肚子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人会思考,人有感情,所以才会有变化,所以他才不能如此地,想从别人那里去看她是什么样的。所以,蓝域利倒是没再看试卷,让别人改去了。

不过也因为他看过前几篇的试卷,陡然觉得文宇兰是和他也很熟悉的人,加上她那次又并不嫌弃自己——因为蓝域利又总觉得她那次在时,可能也是知道了自己是个有艾滋病的人,就算不知道,自己当时那么狼狈,她却仍是没有避之唯恐不及,而是把自己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是以就总有些亲近感。

自此,遇见文宇兰的蓝域利就不由地想起这些事情,所以他也理所当然地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可对文宇兰却不,因为他觉得他们很熟了嘛!然而这些事情文宇兰都并不在意,现在她比较在意的是,她因为太过劳累,结果空闲下来了,却还是没给自己组员来个进组宣言的事……

其实她不太注重那些繁文缛节的,也还是没太在意的——事实上当她过过那一阵处处想着别人想法、想类似讨好所有人也让自己好过的日子后,心力交瘁的她,早就就学会不再考虑多余的一些想法了。自然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过去了也就任它过去了的。

而这些天,在文宇兰的拖延“战术”下,他们组看上去是对钟木恋案非常重视的--毕竟还有舆论,和陆曼清白的压力所在。

文宇兰了解到手下报告的消息,已经在脑海中一丝一缕地拼凑起一些细末枝节,对案子有了一些初步的概念:这事情大概就是钟木恋在外面惹的私祸,只不过陆曼刚好卷入其中而已。

倒是文宇兰几天前让张译兰去查钟木恋的社会关系,意外地发现很久之前,她竟然曾经和蓝域利是男女朋友,只不过不久前分手了而已。那使文宇兰猛然记起,第一次在见蓝域利时的艾滋印记,这下倒是非常肯定了蓝域利身患艾滋病事实,因为想起钟木恋在处处碰壁的举动,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钟木恋也染上了?

本着负责任的原则,文宇兰传讯了蓝域利询问。

蓝域利可能想不到文宇兰观察力这么敏锐,只看见一点点幽光就猜到他患有艾滋的事情。不知为什么本来挺饱满的情绪低落了下来,问话也总不配合。

而文宇兰的审讯问话,惯来是不哄人和用其他方法的,蓝域利不让她知道,而文宇兰也不会去求他,就算用其他方法,也会知道那些事情的,所以挥了挥手就让他走了。只不过对他患上艾滋病,在他有限地看得到的日子里,对他蓦然有些怜悯罢了。

只不过这怜悯也没有那么大的效用——因为文宇兰并不是个容易因为缺陷就柔软的人,更何况在这种她有自己心事挤压的情况下,她还能保持对蓝域利的平静,也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而最让文宇兰忧心的是,如果钟木恋也在和蓝域利在一起的时候,就染上了艾滋病,那么她到处找人过夜的话,那受害范围就已经足够大的了——因为他们已经分开很久了。而且把钟木恋最近老是去城区那边的举动,当做报复社会的理由也可以成立。

只是钟木恋拒绝接受检查,所以不知道是也不是--只是如果是的话,消息一出,那么钟木恋就真的是毁了。

□□那里,之前因为李佛松的事,文宇兰去过。

而这整件事又都有蓝氏兄弟的影子,文宇兰有种直觉,也许这所有的事情都和蓝氏家族有关。蓝氏兄弟也姓蓝,虽说在这个大多以姓氏为代表的地方,重姓的人很多,却是没有关系的。而蓝氏家族的一把手,也是她曾经的父亲文疏衍——虽然文宇兰现在是不可能承认她有父亲的,而且那个人也不需要就是了......

说到这,文宇兰本就一直奇怪,为什么著名的蓝氏贩毒家族不是却不是用文氏家族呢?毕竟按照组织头目的姓命名是k城传统,这样来说,有些奇怪。可当初也没人提出任何有意义的解释,所以这么些细微的小事,也就被忽略了选择。只是,基于以上只是文宇兰的猜测,所以文宇兰只是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埋在心底,并没有过多言语过,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只是抛开那些,文宇兰一直难以理解的是,就是她知道,以钟木恋的性子,肯定做了什么,令人不由地想报复,但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她会惹到蓝恡钺,因为很明显,能做到那些事的人,就是蓝域利背后的人——也就是他哥哥。

毕竟按照她看人的眼光,蓝恡钺在她眼中,并不同别人所说的那样宽容有礼,所以很有可能做出这样报复的事,而且最重要的,他还是个医生!文氏医院基本上垄断了卫生部发布的政策执行,就像是艾滋病人点荧光珠这种事情,也是他们去做的。所以如果说蓝恡钺想要做什么的话,还真是有这种条件。

不排除蓝恡钺为蓝域利报仇的可能性,只是一切都未有证据或者迹象,到现在为止,还只能单纯算文宇兰的猜测……虽然文宇兰的猜测一向很准,但正因为她如此谨慎,所以文宇兰并没有贸然下了定论,告诉给任何一个人过——说她是为了自己名声也好,还是怕因此给蓝恡钺不去别的组参与调查、反而来她的组受她气找借口的缘故,文宇兰都不能随意了。

不过说到底,文宇兰也还是个心软的人的。她虽然有些心塞于蓝域利的时日无多,可到底这世界上有艾滋病的人多了去了,没有谁比谁过得好的--文宇兰本来不打算对他软和,也觉得没有必要,只是临了到头,却还是对他很是柔和--文宇兰传讯蓝域利来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场,还没录像,也没有做笔录,只是图个自己知道的意思。

文宇兰从来都不喜欢身有长物,就像她喜欢极简主义的那样,她从来都不写日记或者随笔之类,可以留下思想印迹的东西--虽然那导致了她很多柔软的思绪随风而逝,但她却很满意这种所有事情,都在她一人脑中拓展延伸的样子。那就好像她的的脑袋是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水系,激荡着将无数的碎片人物连接在一起,然后造成这个世界也是别人认为的那个世界一样--她向来是很尽力保证客观和公正的。

在她很快结束对蓝域利传讯时,蓝域利却是假装听不懂文宇兰的驱逐之意,而是仍待在了会议室桌子的另一角,看着文宇兰在这炎热夏日里难得干燥修长的手指,在文件夹里的他的资料上轻轻敲着——文宇兰还是没对他很特殊,所以并没有带他进她的办公室。就同在八层那样,文宇兰接人待物都是在外头的会议室的,只有当初景晓萌那样的特殊的人,才会被她带进自己办公室里礼遇的。

文宇兰抬眼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被空调冷风吹的有些不舒服,却仍坐着不想走动的文宇兰眼里,她的意味就是“你怎么还不走”地意思。

不过蓝域利仍是装作看不懂她的挑眉,而且抢先说了,“我待会再走可以吗?我哥……就是蓝恡钺,我哥说让我待会和他一起吃饭,免得麻烦……你也一起吧!我还没和警官您一起吃过饭呢!”

蓝域利有些兴奋地小声道,白皙的脸颊似乎有些泛红。

这似乎和蓝恡钺那种相近的工科生的冷静理智不一样,可如果按照蓝域利才不过刚成年的岁数来说又不相悖,害得文宇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脸好。更何况人天生有种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本性。

蓝域利和他哥哥一样,光凭那副皮相,无论如何也能在很多情况下讨人喜欢的——再说了,蓝域利得了艾滋病,也不知道能活到多少时日,这本身也就能让人对他的不适宜举动宽容很多,更别提他本来就很修养良好。所以,按照以往的性格,文宇兰肯定只是飞快地抬起眼瞟他一眼,然后垂下眼眸,也不说话,不管别人如何,只会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离开。

而今天,文宇兰可能是柔软过头了,竟然觉得蓝域利患上艾滋病,而且不知何时走的事实,好像并不是一种解脱,而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看待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蓝域利好像真的过得挺不容易的--毕竟他这种条件好起点又高的人患上这种“绝症”,还真是日了狗了。

虽然文宇兰自认并没有从蓝域利那里看出“低人一等”的可怜,也有可能是蓝域利怕人看不起他掩饰得很好,他过得几乎像个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并无区别。

只是文宇兰转而倒是想到了,也许蓝域利这样天生自信的人,就算真的深陷囫囵,也绝不会允许别人看不起他们的。如果文宇兰真的表现出对他患有艾滋病的可怜,说不定被整得会是自己,还会被他哥哥针对上……于是,就这样,文宇兰怀着不知道是不是该表现出她对于他是个艾滋病人的特殊地咳了一下,酝酿着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到他——这也是很难得的事情,因为文宇兰通常不会考虑那么多的。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想还是你和你哥哥去吃吧!”,文宇兰拒绝道,语气还是很诚恳的,虽然还是有些冷淡。

文宇兰就是这样,很少去探究字里行间的意思的,除非必要的时候,所以不知道别人心思的平常人听了蓝域利的邀请,都会知道那是随口一说,文宇兰却如此认真的回答了。

要不是蓝域利心里是真想真想和她一起吃饭的,指不定心里嘲讽地看她,说她不知进退呢!

蓝域利被文宇兰这样拒绝,也没说什么话,有些唐突却并不冒犯地看着文宇兰,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饱满的额头,T字形下的鼻翼嘴唇都和眼间距一样大--她的眼间距并不宽——蓝域利看着她,似乎她不起来,就也不走似地,就那么看着,而文宇兰也是多看了他一眼,才知道他的意图。

文宇兰本来想起身回自己办公室的,但转而一想这是十三层,是自己的毒品犯罪调查组。虽然这是因为其他人觉得,十三这数字在西方世界中不吉利,而没人要的缘故,但文宇兰突然就觉得这是自己的势利范围。以往在八层的时候,文宇兰总觉得在别人地盘,所以除了没必要,一般都只待在自己办公室。而现在在这里,就好像是自己的地盘,而其他所有人都只是来工作,暂时待着的而已——那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小心翼翼着急地不如蓝域利随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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