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海泽摇头不说话，默默将东西收了回来。
他见过游楚的真身，自然知道，这是她一片龙鳞，是世间难得之物。其上倾注的，是游楚对他的满满关怀。
“对了，”段涛又问，“你眼睛怎么样，有好些么？”
自从游楚给了易海泽疗愈珠，几乎每次见面，他都要问这个问题。
易海泽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却问：“哥，如果我眼睛一辈子不好，你会不会照顾我一辈子？”
“说什么胡话，肯定能好！”段涛啐了他两口，沉默了片刻，又说：“会，我一定会照顾你。小海，你放心，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最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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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黑龙观的第一夜，易海泽就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一座高山，四周围云山雾罩，仙气缭绕。远处的天还未大亮，透着蒙蒙的浅灰，和一点金光鱼肚白。
一名身穿靛蓝色道袍的道士，正沿着后山土路而上，一步步向着山顶走去。
山顶上有一座露天洞湖，是风雨的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
那人步伐轻快，似是有灵力增益，手中珍重地捧着什么东西，好一会儿才到了洞湖外。他一手拍去身上沾染到的泥土和落叶，收敛了脸上喜悦的表情，而后迈入了洞湖之中。
洞中原本阒然无声，湖面一片平静。然而就在那道士踏进来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破开湖面钻出，瞬间扬起阵阵波澜。
湖水溢到岸上又退去，打湿了岸边的石地。
易海泽在梦中忽地一窒，被眼前的庞然大物惊得浑身动弹不得。
那是一只面目丑陋的蛟，红瞳绿鳞，眉心长着高高的毒泡巨卵，咧开嘴巴突出鲜红的信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十分骇人。
走在山道里的那人似乎还浑然不觉，依旧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走来。
易海泽被吓出了满身的冷汗，并没意识到这是一场梦，挣扎着想要去提醒那人。他用力一挣，整个人便剧烈地抖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黑龙观的卧房，因天气炎热，开着一扇窗，桌上的烛火忘了熄，快要燃尽了，火花摇摇欲坠。
易海泽捂着心口，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艰难地下了床，双腿发软地朝着桌子走去。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凉水下肚，这才放松了些。
那场诡异的梦太过真实，让他久久不能自拔。
“那是什么……”他不住地自言自语，手一偏，便摸到了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龙鳞。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能够看得清鳞片上弧形光泽的边缘了，于是赶忙抬起手。
就着微弱的烛光和月光，易海泽看见了自己手心和手背上的纹路，甚至连骨节处深深的褶皱，都看得一清二楚。
“天啊……”他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怔愣了一瞬间，起身扑向了水瓮。
他屋里从来没有过镜子，是以此刻只能用水里的倒影来替代。
他动作太急，双手扒在水瓮边沿上，震得里面的水晃了晃，皱起层层涟漪。
他看见了自己的脸，清晰得连同眼下睫毛被月光打下的倒影，都能看得见。
他抬手捂住左眼，继而放开，又捂住右眼，眼中的一切仍旧清晰可见，没有一点改变。
“苍天怜我……”他双手捂住脸，喜极而泣。
“我总算……总算不再是你们的累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