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他语气生硬,透露着不耐烦。
“请问你们一直是居住在这吗?这闫山又是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炎热?”年轻弟子彬彬有礼,好不容易遇见个人,想趁机问询一二。
“哼!不知道!”那大汉冷嗤一声,他并没有太多与他们沟通的欲望,一把扯过那妇人的手臂,拉起木板车就要走。
那妇人被扯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随着那大汉的脚步走,频频回头朝屋里看,眼神充满不舍。
“看什么看!是他不走!老子是管不了了!这鬼地方他爱待便待,若是想跟他死一块你尽管回去!”那大汉骂骂咧咧,“别指望这些修道之人能救命,装神弄鬼!人模狗样!哼!”
众弟子都有些怔愣,他们下山历练次数不少,在外除妖遇到的人通常态度都是较为温和,这般排斥修道之人的倒是少见。
“师父!里面有个人。”青珏的喊声从屋里传来。
桃飞眉头一跳,说好的听话呢!一个不留神又擅自行动,她带着火气迅速跨步走进院中。
众弟子也回过神来,看着那大汉与妇人渐行渐远,他们不愿配合也没办法,听着青珏的喊声陆续进入院中。
这院落很小也很残破,伫立着三间狭小的屋子,布满了灰尘,院中有一棵不知是何品种的枯树,如今只剩光秃的残枝早已失去生机,离闫山还有一段距离,便已生物凋零,众人脸色皆有些沉重。
“这里。”青珏在屋内又喊了一声。
众人踏入其中便见屋中只摆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头,他的头发花白稀疏,脸色蜡黄布满沟壑,身上只着短衫,漏出的胳膊和小腿,他佝偻着枯枝般的四肢,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若不是他那浑浊的眼神此时正一眨不眨的望向他们,他们都要认为此时躺在床上的是具干尸。
青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老丈,老丈,你可听得见?”
那老头努力的转了转脑袋,嘴唇翕动,艰难的想说什么。
青珏微微低头凑近,皱起眉头仔细的分辨着他说的话。
“谁……谁……”那老头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谁?谁……水!”青珏疑惑的重复了一声后终于明白他想要什么,暗暗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笨啊,他们修道之人来到此处都渴得厉害,更何况区区凡人呢,真是热糊涂了!
“快来帮忙扶一把。”他立刻喊人,一边掏出了水囊。
一年轻弟子立刻上去帮忙扶起那老头,“可有杯子?”青珏左右环视了一圈,这屋里除了一张破床什么都没有,真真是家徒四壁。
算了,都到这地步了还讲究什么,青珏捏着水囊慢慢的倒入老头的口中。
那老头久逢甘露,冰凉的灵水流过火烧一般的喉咙时,两只浑浊的眼睛竟流下了两行清泪,斑驳了脸上脏污的沟壑。
青珏怕他呛着,看他喝得差不多就不敢再继续喂水,只将瓶口拧紧,默默地塞入老头的怀里。
老头紧紧拥着怀中的水囊,闭上眼睛喘息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张开,迷茫的眼神望向屋内光鲜亮丽站着的众人。
“你们是何人?”因失水太久,他的声音喑哑撕裂,断断续续如同被木锯拉过。
“我们都是千剑宗派来的弟子,前来闫山探查。”魏泱看他有所好转,上前行了个礼。
“你们是修道之人?咳咳咳——”他的眼睛猛地睁大,晦暗的眼神突然迸发出精光,语速也变得着急。
众弟子都有些疑惑,本以为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对修道之人避如蛇蝎,看来完全是个人问题。
“老丈,您先别着急,再喝口水顺顺气。”青珏连忙扶住他,轻拍他的背后。
“无事。”他摇了摇头,低头紧了紧怀中的水囊又急急地问道。“各位大师可是为了闫山而来?”
“没错。此番我们正是因闫山变得炙热而来探查,不知这炙热是从何时开始?这闫山附近是否还有其他可疑的事物?”魏泱怕他太过激动,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山神发怒了,是山神发怒了!是山神发怒了!”他果然又激动起来,哆嗦着身体,枯枝一般的手爪子猛地扯住青珏的手臂,嘴里来回的念叨着。
青珏没想到他这副骷髅样子竟还能使出那么大力,手臂突然被抓住想挣脱又怕太过用力将他伤着,反倒手足无措起来,一下子没忍住,痛得轻嚎了一声。
“锵——”
伴随着一声轻响,叶里就瞥见桃飞剑已出鞘,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剑光一闪,带着寒意的剑刃就已经架到了老头的脖子上。
“松手。”她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漠的语气让那老头觉得自己在她眼中已然是个死人,他僵硬的松开手,有些呆滞的看着她。
“师姐师姐,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先把剑放下。”叶里吓得一身冷汗,看青珏得了自由立马上前哄劝,心中却暗骂不停,这母夜叉可真要命!这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修仙弟子伤杀凡人,那可不是件小事。
虽然剑修大多数都崇尚武力且争强好胜,但在这一点上,他们千剑宗也与其他修道宗门一样,不可随意对凡人动手,轻则违反宗门管制,重则有损道心,前途受阻。
众弟子都一阵心慌,桃飞师姐/师妹果然比传闻中的还要吓人。
众人也一边帮忙拦着桃飞一边拼命给青珏使眼色。
青珏也知道他师父是个什么性子,拦在桃飞面前阻止她,赶紧顺着叶里的话说“师父,我没事,您看看,没事没事,别跟他计较。”他一把搂住桃飞的胳膊,生怕桃飞手那么一抖对方就人头落地。
桃飞静默了一瞬才将剑归还入鞘,眼睛还冷漠的盯着床上的人,仿佛那老头要是再敢乱动,她就不是拔剑吓唬那么简单了,她可不管什么道心不道心的。
“方才我们在屋前遇见了一对夫妇,不知您认不认识?”叶里轻舒一口气,过了好一阵才开口询问道,他怕那老头再激动起来,只好岔开问题。
那老头被吓了一出,浑身的劲似乎用光了,此时瑟缩的垂着头,听到叶里出言问他,他又吓得抖了一抖。
他惶恐的抬头飞快地看了桃飞一眼又低下头,见桃飞还盯着他,他不敢再作妖,哑声说:“唉,是我那女儿和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