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诉什么苦,我今日先将这些心法讲了,你回去后抄上百遍,自然拨云见日,疑惑全消。”
“什么?!”苏灵大吼一声,纵知失礼也顾不得许多,“莫不是认真的?”
“自然认真,不过以你资质,五十遍上下就可解其中之意,剩下五十遍,你当做温故知新吧。”
这还得了!想到昨日看的那些狗屁不通的文字就一阵头疼,她虽想得陆修指点,但这些天书般的太微道心法并非她心中所向,她只希望快些跟陆修出行游学,这些心法通识得过且过就好。
一股热血在心中激荡,旋即起身,脱口而出:“陆修,你莫太过分!”
陆修微微皱眉,神色如同白雪皑皑的雪山,冷风夹着飞雪乱裹:“不敬师长,咆哮学堂,手伸出来。”一条戒尺倏地自广袖中飞出,稳稳攥在手里。
更狂悖的话她还没说,怕遭到陆修的疯狂报复,只得咬咬牙,噤声了,她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委屈着将刚才割破手指那只手缓缓地伸出来,伤口已经凝住,但那条血痕依旧清晰,她乖乖地垂下眼睛,等着那戒尺落下来。
陆修果然一怔,他道:“伸另一只手。”
苏灵只得换另一只手。
陆修蹙眉了,那两只手洁白如玉,手心上却布着数条伤口,窄袖处露出的那截手腕也依旧如是,长长短短,深深浅浅,触目惊心,他犹疑道:“你这伤口?”
她假装轻拭泪水,柔柔弱弱:“阴阳道修炼,画符自然少不了,鸡血朱砂的功效跟人血难以相比,为精进术法,研习新道,我……我便顾不得许多,只能取血试炼,”她边说边暗暗观察陆修的表情,“正因此道有这等弊端,我才想跟陆仙师学习些太微道术法,以求新变。”
话音落了,苏灵悄悄抬眼,正对上陆修那双冷淡的眼眸,好似并未因为听了她的哭诉而有怜香惜玉之心,苏灵暗道:难道是我讲的不够声情并茂?
刚要继续去说,只听“啪”的一声,那条戒尺还是在苏灵手心抽打一下,虽不太疼,心里却是一惊,脸色突变,本想道:‘好你个陆修’,但见他正言厉色之姿态,马上瘪起嘴小声道:“好……好疼啊。”
陆修收了戒尺,走回两条案几中间站定,脸色更加冷了:“我虽不精通阴阳道,但也略知一二,画符做法使用人血本就是急功近利之举,你倒是有多少血可供挥霍,走回正道才是长久之举,以后跟着我,这些偏门之道不可再用了。”
见他并不接自己的话茬,苏灵从案几后走出来,面对陆修,哄道:“不用了不用了,您莫生气,我走的就是正道,行的就是大路,大可放心,您说我急功近利,这的确是实情,苏家情状您也见了,除我之外,都难成大气,以前好歹有我二哥是个聪明的,现在他自己云游,也不知炼成何种地步,晚辈实在焦急,若是二叔能早日带我游猎,我心里就好受多了,这心法我在路上定好好习之,绝不会出去给您丢脸。”
陆修不为所动:“万般精妙,源于道法,道生一,若无此道,尽是虚无,待你抄完百遍,再说其他。”
苏灵震撼于此人的坚守和定力,只得老老实实地跟他学起心法,白日念书,夜里抄书,终于抄到第七日时,已抄了三十遍,原来认为的艰深晦涩,雾里看花此刻已豁然开朗,倒背如流,内里玄机,当真妙不可言。
不禁连连赞叹:当真名师,既有声名,又有德行,日后若能留他在身边贴身教导便好了,阴阳道振兴有望。
心里想着,脑中已开始演练起来,她端坐窗边,桌上铺满方才抄完的纸张,执笔沉思,不断露出匪夷所思的笑意来。
烛台的灯芯发出几声“噼啪”的火爆,苏灵回过神,蜡烛已烧尽大半,时辰已是子时,将散落的书稿收拾好,用镇纸压在桌上,又把轩窗轻轻推开了。
岂料,那窗子刚推开一道窄缝,登时狂风大作,顺着缝中挤进一阵急风,烛火瞬间被扑灭,桌上的镇纸也掀飞出去,所压的那叠书稿刹时漫天飞舞,各有去处,苏灵面色陡然变了,随手乱抓,却只抓到两页。
刚刚还平静的夜色刹时风云突变,这阵狂风并无止息的势头,反而愈加激烈,庭院内的花树被摇晃的簌簌作响,灵鸦被扰了清梦,飞到苏灵肩上站定,苏灵稳了稳心神,抄起墙壁上挂着的辟邪剑,往院里而去。
今夜无月,漆黑如墨的夜色似要把万物都吞噬,风云异变,池内养的几尾锦鲤都翻了肚皮,浮在水面上,苏灵也觉胸口闷燥难耐,太阳穴处嗡嗡作响,不住捧住胸口诧道:“好强的灵力!”
周遭混着几股巨大的灵力,震的灵鸦挥翅乱飞,苏灵将它抱在怀中,循着灵力所来之处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