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他们所在的这间诊所是公立的,也就是国家投资建立的,里面的人员都是吃国家饭的在编人员,一进大厅最中央的就是用金匾挂着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不然光是诊所里的器械费就够周围十里八乡所有的村民掏光积蓄。
年轻姑娘听见有人敢吼自己,终于舍得将眼睛离开电脑屏幕,往声源处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发现对方居然是个难得的大帅哥,当即放软声音忸怩道:“哎呀这位帅哥,我说得也是事实嘛,每天因为钱不够来闹事的人没四个也有三个,难道我都要当大爷似得伺候着吗。”
许识看着年轻姑娘对人下菜的嘴脸,恨不得立刻甩出一沓钱砸在柜台上,但口袋一毛钱都没有的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我要投诉你。”
年轻姑娘都被许识这不轻不痒的警告逗笑了,指着柜台上贴着的举报电话嚣张道:“帅哥,你要是有手机就直接打上面的电话投诉,我就在这里等着。”
许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一把拽过身侧跟拍摄影师的衣服把人扯到柜台前,指着年轻姑娘和柜台上的投诉电话冷声道:“听见没有,给我仔仔细细录下来,这是我出去以后要打的电话和要找的人,录清楚了!”
诊所的柜台设计为了防止有人闹事,工作人员是坐在一圈玻璃里的,与玻璃紧连的就是走廊的墙,跟拍摄影师站在许识的身侧,正好被墙挡住,位于年轻姑娘的视觉死角。
直到许识把人从墙边拽过来,年轻姑娘这才发现摄影师的存在,当即脸色一变,委声求饶道:“帅哥,我就是和你们开个玩笑,别太当真啊。”
见许识脸色依旧不悦,年轻姑娘将话头转向一直站在一旁不吭声的江月:“妹妹,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们继续办业务,办业务最重要。”
许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江月垂在柜台之下的手制止,感受到覆盖在自己手心上的温热,他突然就害羞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现在好像校园里经常看见的偷偷牵小手的小情侣哦。
联想到小情侣,许识运行内存本就堪忧的大脑没一会就在他的想象里过载了,当江月拿到缴费单准备离去时,这才注意到许识的异样。
看着满脸通红的许识,江月满头雾水,在接连几声呼唤后,许识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跟上江月离开的脚步。
二人出诊所时,月上树梢,在月光的照引下倒还看得清路,只是山里的昼夜温差向来极大,头脑发热的许识一出门就被凉风清醒了头脑,然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江月见状想将自己身上宽大的帆布外套脱下来递给他,但被许识辞严意正地制止:“我可是男孩子,比你女孩子抗冻多了。”
江月只好作罢,毕竟男孩子的自尊总是很强的。
李老头的家相比于江家距离诊所的距离近了许多,许识只感觉和江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没多久就听见江月说到了。他望着被树林围住的唯一一间房子,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各种曾经看过的恐怖故事,正巧一阵山风吹来,吹得周围树影婆娑,林声沙沙。
许识被吹得草木皆兵,只觉得树林里被黑暗吞噬的地方正藏着无数个可怕的鬼影,就等着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涌上来将他分食殆尽,他越想越害怕,整个人就快粘在了江月身上。
正在找钥匙开门的江月被他突如其来的贴近吓一跳,手中的钥匙也在刚刚的哆嗦中掉到了地上,她嫌弃地推开挡住了光线的许识,蹲到地上开始地毯式寻找,好不容易在两颗石头的夹缝中找到钥匙,重新起身的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红着眼的许识。
虽然江月很想立刻上去安抚对方,但她捏着钥匙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柔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
许识奇怪地摸向眼角,在摸到一片湿润后才后知后觉道:“我也不知道,你刚刚推开我的时候,我突然就很难过。”
江月捏紧钥匙,果然不是她的错觉,许识似乎有些心理疾病,情绪起伏不定,还易陷入自我厌弃。她没有学习过什么专业的心理知识,但她知道,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在皎洁的月光下,江月说出了上下两辈子第一句明晃晃的偏爱:“没有,我只是要找钥匙而已,我最喜欢你了。”
闻言,原本失去颜色的许识像是被点亮一般,开心地抱住江月:“我也最喜欢你了。”
两人气氛融洽得过分,房门突然被人从里打开,李老头阴森森的声音传来:“老头子我啊,也最喜欢吃小孩了。”
江月如闻雷劈,尴尬地推开许识,压着他的背二人一起对着李老头深深鞠躬道:“爷爷,这么晚来打扰您实在对不起,但还请您收留我们一晚。”
李老头扫了眼二人身后的摄影师没有说话,但转身后仍然打开的门显然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江月连忙带着许识钻进去,对着摄影师不好意思地笑笑后坚定地把门从内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