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年种种都已成过往,早该随那场大火化为灰烬,如今对季华来说,回想起这些,只剩下深深地恐惧。
季华陡然变了脸色,连那跟班也看出不对。
那盒子旁边还有一细绢,季华双手颤抖,将绢打开,绢上用娟娟小楷,写着一行字“那场火还远远没有烧完”
季华双目圆睁,袖手将信扔了出去,仿佛遇见什么可怖之物,跌跌撞撞地退了两步,险些撞倒了轿子。
那跟班赶忙去扶,季华却猛地踹开他,怒吼道“谁给你的!?”
那跟班慌忙跪了下来“刚才一个小子给我的,他说是李秀才给您的信。”
“派人,去找他!找不到你就不要回来!滚!”
季华稳了稳心神,仍是跌跌撞撞地向侧门走去,突然急火攻心,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秦柔看到此,才慢慢回转身子。
长夜漫漫,想必季华今日以后必然如剑悬梁顶,日不能安,夜不能寐了,秦柔受过的那些苦,都会变成季华的惊怖。
杀人不如诛心,秦柔让浣纱冒着风险去寻那手炉,又学他的字迹
都只是要季华生怖,如今看来,效果比秦柔预料的还要好。
所作诸恶,终将以另一种形式诉诸己身,而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像秦柔在那细绢上所写,那场大火还远远没有烧完。
她不介意用这种方式,同季华正式宣战。
秦柔收回视线,心里正盘算着该借几日后的上巳宫宴,做下一步打算。
林氏也向窗外瞥了一眼,看着秦柔冷冷地神情,担忧道“你入京后对你那未婚夫婿,从未过问半句,对这季华倒是问过不少,今日又将包厢订到这里,倒像是为他而来。怎么,你们有何渊源?我警告你啊,他可是有妇之夫,那姜茵不是好惹得。”
“嫂嫂实在是多心了。”秦柔未料林氏做此猜想,摇摇头无奈笑道。
“罢了,不逗你了,爹爹说,过了上巳节,便要带你去韩家拜访。”
“哦。”秦柔漫不经心。
“那韩家虽然并非世家大族,可是韩向为人正派,这次我们进京他也帮了不少忙,你还是该去的。”
“嗯。”
“可他家那公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浣纱扁着嘴。
林氏剜了浣纱一眼。“你这丫头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大家都避讳同姑娘说这个,可几日来,我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了,那韩公子是个出了名的纨绔,文不在行,武也不在行,只会在女色上下功夫。”浣纱似是有天大的不满。
林氏蹙眉“莫要信口胡邹,小心隔墙有耳。”
“少夫人,不是我说,那韩大人对咱家也太过殷勤了一些,难免不让人想入非非,如果做他家的儿媳是好事,他怎么肯对咱们这般低声下气。”
浣纱担忧她家姑娘前程,是护主心切,林氏明白,可林氏看着她主子那淡然的神情,倒真有些摸不准这丫头在想什么。
林氏有些尴尬,道“韩家同咱们家是世交,爹爹和韩大人又是过命的交情,两人自然相亲,并不奇怪。至于,韩公子的诸多传言,也是传言而已,你家姑娘也说了,传言未必为真。过几日上巳节,宫内大宴官员家眷。想必他也会去,见了他人再说,若真是个不能依靠的,咱们再做打算。”
“哎,姑娘这样的身份样貌,没理由在婚事上受这委屈,何况……听说……”
“你还听到了什么,不如一口气说出来,这样倒叫阿柔不安。”林氏叹口气。
“咳,那个,听说……他不止对女色感兴趣。”
秦柔听见这话终于变了变脸色
吃了一惊“怎……怎么说?”
“……说……说那韩公子有……龙阳之好。”浣纱声音越来越低。
林氏听了险些将茶喷了出来,可到底是大家闺秀,强忍着咽了回去,敛住了失态,只是咳了半晌,将脸都憋红了。
浣纱也红起了脸“他们说的有板有眼的,说是韩公子与京都二位公子走的颇近,三人形影不离,日同食,夜同眠……”
浣纱声音越来越低,不敢再说。
两人都看向秦柔。
秦柔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难怪他老父亲如此上心,原来娶个姑娘回去,指不定要做摆设。
只是,两个人各过各的,岂非正好撞在了秦柔心口上。
不过,三……三个人?古人当真会玩。
秦柔回过神发现两人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擦了擦额角的汗,平复情绪,安慰林氏和浣纱道“呵呵,无妨,无妨,正好,我对男人也没有兴趣。”
秦柔淡定的喝了口茶,没有理会林氏和浣纱错综复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