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矜抬手,轻击了下他抬在半空的手,清脆一声,说:“送你个包。就这么说定了。”
和杨滨说定不算数,简矜站着柏斯时的别墅时,心里开始打鼓。她跟柏斯时的关系,确实算不上好。
管家前来接待:“不好意思,先生临时有个会,麻烦稍等。”
小戈不是头次来,娴熟地应着:“没关系,我们正好也需要时间准备。”
管家张罗下人备茶水,临离开前,看向站在小戈身旁的简矜。简矜还是白天通勤的装扮,不扎眼,但盖不住她脸蛋漂亮,身段好,在一众俯头忙碌的身影中尤为出挑。
得了杨滨授意的小戈正向简矜介绍待会试衣的流程,抬头撞见管家望向简矜的目光,似是有些意外。是有什么不妥吗?
工作室的客户大都是有身份、权势的,客户方接待者的态度往往代表了主人的意思,小戈不敢不重视。
小戈还没多嘴跟简矜提醒,状况外的简矜看着试衣镜里的自己,决定去整理一下:“卫生间在哪里?”
小戈帮她指了方向,特意补充:“回来的时候别走错了。”
简矜方向感不错,没走错路,只是从卫生间出来,被走廊墙壁上的油画吸引住目光时,楼上传来软底家居鞋踩在地板上的细微脚步声,紧跟着是柏斯时和管家说话的声音。
柏斯时上下打量她一番,坚毅如炬的目光里带着愕然与疑惑:“你怎么在这?”
当着管家的面,简矜表现得还算礼貌,语气客气:“替杨滨工作室来送衣服。”
“那辛苦你了。”柏斯时漫不经心的一句,简矜听出了阴阳怪气,但又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柏斯时接下来客气道:“一起过去吧。”
往试衣间走的路上,简矜无意提起:“听说柏总想和Karley合作。不知道进展怎么样了?”
Karley是在国际上有着亮眼成绩的珠宝设计新秀,除了一幅一经公开便引起轰动的参赛作品,便无任何信息。有人说其昙花一现,江郎才尽,也有人说其身世尊贵,不喜抛头露面。
简矜了解到,柏斯时正多方联系这位行踪神秘的新秀设计师,但毫无进展。
柏斯时停下脚步,偏头,认真地打量她,问:“你有主意?”
简矜大言不惭地表示:“我能让Karley答应和尚柏合作。”
柏斯时深深地看她一眼。
两人来到试衣间,小戈已经带人做好了准备工作。见柏斯时进来,恭敬地喊了声:“柏先生。”
柏斯时从简矜身上移开目光,对小戈一点头。
简矜来之前赌他会感兴趣,但被他觑了这么一眼,心里又没底起来。
小戈服务柏斯时试衣服,首先是一身黑色正装,打领带时,简矜一不做二不休,在小戈抬步前,率先道:“我来吧。”
柏斯时挺拔的身形完美地撑起欧版西装宽肩收腰的倒梯形轮廓,腰背、手臂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简矜搭配他身上质感极佳的面料选择好领带,柏斯时垂下整理衣领的手,眸色沉沉。
简矜从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出询问,简矜垂眼,认真做事。
男人滚烫的呼吸游丝般拂在简矜的额头,惹得她心尖又痒又麻,不容忽视。
她强迫自己注意力专注,因此不可避免地留意到视野内的一切,他脸型窄长,下颌明晰,喉结在光影勾勒下微微凸起,线条流畅,偶尔上下滚动一下,让简矜的心不自觉地跟着跳快一拍。
简矜熟练地绕着领带,将温莎结束到合适的松紧,最终强迫症地帮他整理领口。
“有什么条件?”柏斯时嗓音低沉却紧绷,无形中透着一股严肃和郑重。
简矜不在状态地嗯了声,抬眸时他的神情又是散漫的。柏斯时离得比想象中要近,他眉弓立体,睫毛卷翘,根根分明,眼眸狭长,瞳孔漆黑。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步,后知后觉回他:“和我订婚。”
短促的一个答案,简矜说得干脆坚定,来的路上做的心理建设和酝酿的感情并没有用上。但感情不是客观题,答案并不统一。
阳光洒在室内,照得简矜身上暖洋洋的,脸颊有些发烫。好似柏斯时的目光比炽热阳光还要灼人。
就在简矜觉得柏斯时终于要回答时,管家突然出现:“先生,贺小姐来了,说是替蕙总送文件。”
蕙总,想必是柏斯时的姑姑,尚柏集团服饰分公司的柏蕙总。听管家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单纯地送文件。
也对,文件不该是由助手来送吗?特意强调是“贺小姐”,想来送文件只是个由头,姑姑派人来有其他目的。
简矜闻言眉心一跳,难道自己信息有误,柏斯时实际有女朋友?她登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
她眼中疑惑和冒昧的情绪太强烈,柏斯时深深地看她一眼。
简矜避嫌地撤走扶在他领带上的手,有分寸地抿出笑,说:“您先忙。”
她想起来了,贺小姐,贺晶姝,柏斯时的青梅竹马,传言中的女友。至今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他们的恋情,除了柏斯时在那篇访谈中公开自己单身状态,也没有直接否认过。
简矜还未多联想,柏斯时率先朝管家示意:“你去把东西留下。”
管家一点头,出去。
小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试衣间只落简矜和柏斯时两人。
柏斯时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简矜没聊成私事,公事得认真办,有眼力劲地及时取了袖扣帮他戴。
他垂眸看她,女孩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通透,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拖出两块阴影,清甜却不腻的女士香水味很难让人讨厌。
他看穿她般说道:“是我二姑中意的、想要介绍给我的女生,比你差远了。”
简矜并没因为突如其来的夸奖高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识趣地保持沉默。
“集团内部派系复杂,我肃清障碍前,碰巧需要一位未婚妻混淆视听。”柏斯时说,“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
简矜抬头觑他,诧异事情的转机,面上不露声色地试探道:“那,合作愉快。”
“必须愉快。”柏斯时和她一握手,说,“辛苦简小姐日后在公开场合同我表现得亲密骄纵些。”
简矜不解地一挑眉:“骄纵?需要到什么程度?”
柏斯时正襟危站,手斜斜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反问她:“会馆包间的录像收到了吗?”
简矜以为他担心自己和周致森婚约的事,解释:“嗯,谢谢。已经说清了。”
“你不该对我说谢谢,应该道歉,浪费我的一番好意。”柏斯时盯着她,没什么力度地勾了勾一边唇角,建议,“就比如这件事,你完全可以再真实一点。”
像高中时简矜放狗咬跟踪她的职教混混一样。
虽然两人只是逢场作戏,但简矜觉得自己真的有被柏斯时宠到。
前提是她没有记起,当年那条被她用来吓唬恶人的狗,误打误撞地把怕狗的柏斯时吓白了脸这件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