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知道在别人家做事,嘴巴要严,不能私下讲闲话。
但这并不影响谢雯苑自顾道:“也是,斯时不是小孩子,不会再那么胡闹。”
简矜起初以为只是闲聊,临跨进去前听见提到柏斯时下意识顿足,杵在门口听完最后这句,按这几句话的理解是柏斯时过去和家里下人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
谢雯苑不经意一抬头,发现门外的她,眉毛扬了扬,丝毫没因为自己方才说的话被她听到觉得不妥。
简矜作为晚辈,主动喊人:“婶婶。”
阿姨也看过来,问她:“是需要什么吗?我现在送出去。”
简矜保持神色自然,说:“什么也不需要,我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谢雯苑离开靠着的流理台,站直,说:“那你在这看吧,我出去坐会儿。”
目送谢雯苑离开,柏斯时察觉到阿姨无意识地舒了口气,看样子,是挺怕她的。
简矜佯装不察,和阿姨攀谈起来:“徐姨,上次你做的香菜牛肉好吃,今天还会做吗?”
“你喜欢吃这道啊,做的。”
简矜在旁边打下手,摘着香菜跟徐姨闲聊,打听爷爷喜欢吃什么,平日有什么爱好。
没人会不喜欢嘴甜有礼貌的小辈,徐姨笑盈盈地接话,对她印象很好。
说了会,徐姨压着声问:“你刚刚在门外听到了吗?”
简矜眨眼:“什么?”
徐姨本不愿说,但怕简矜误会,想解释几句,但也不敢多言,只道:“是以前家里下人不懂事,和少爷无关。你不要多想。”
话里话外,都在维护柏斯时。简矜点头应,见她不想说,便没多打听。
傍晚六点钟,开饭。
柏蕙的丈夫杨忠几年前在集团工地上出了事故,腿落了残疾,常年坐着轮椅。夫妻俩有两个孩子,儿子在国外留学,今天只有读初中的女儿杨月在。
这个年纪的女生正是叛逆期,因为追星的事情被柏蕙揪着耳朵训斥,一直到坐在桌边吃饭才消停。
饭桌上,柏蕙从聪明但不努力的女儿,说到在国外让人省心的儿子来,事无巨细地跟柏爷爷分享,老人喜欢听,饭桌氛围其乐融融。
柏昌和谢雯苑没有孩子,两人相敬如宾,客客气气的。谢雯苑在柏昌面前也不像在厨房时的刻薄模样,只是在柏蕙一直把两个孩子挂在嘴边时,嘴角抽了几下,脸上有不耐烦的情绪。
简矜参与不进去,在柏斯时给自己夹菜时,偷偷说起:“让你因为我的事提前结束出差回国,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柏斯时问:“你听到了?”
“猜到的。”开饭前柏斯时和家人在客厅说话,在聊到国外项目时,他有意支开自己。
“一个项目而已。”他不在意。
但“一个项目”的对面也不过是“她失联”而已。简矜作为成年人,失踪不足24小时报失踪案都没人理。项目常有,但机会难得,柏斯时放弃这个机会,在商业合作中导致的连锁反应是无穷的。而暂时失联的简矜出意外的几率却是很小的。
柏斯时为了一个小概率事件,果断地放弃了工作。简矜扪心自问,自己都未必做到,想来是父母去世的事情对他造成的影响。
简矜望着他,认真道:“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不会再有这样让柏斯时陷入两难,做不必要牺牲的事情了。简矜承他的情,也懂得感激。日后简矜在做决定前,会斟酌好对他造成的影响。
杨月和父母置气,吃饭时一直缠着柏昌问东问西。柏蕙打量着,借机说到:“二哥真有小孩缘。以前斯时黏你,现在小月也是。你和雯苑趁还年轻,要个孩子吧。”
谢雯苑没听见似的,头也没抬。柏昌眼神温柔地看妻子一眼,回柏蕙地话:“雯苑身体不好,先不考虑。”
柏蕙还要说什么,谢雯苑把筷子一放,说:“我吃好了。爸,我去外面透透气。”
等人走远,柏爷爷恨铁不成钢地责怪柏蕙:“你好端端地提这个做什么。”
一顿家宴,在不太愉快的气氛中进入尾声。简矜整顿饭眼观鼻鼻观口,不出风头也不出纰漏,不给柏斯时添麻烦,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饭后,柏爷爷提起:“斯时,你们今天住在家里吧。”
简矜眉心一跳,看向柏斯时。没等柏斯时拒绝,柏爷爷继续道:“你正好带小矜看看小时候的生活环境。”
柏斯时没立马应,而是先问简矜:“好奇吗?”
言外之意,是想留宿吗?
杨月自告奋勇:“我今晚也要住在外公家。”
柏蕙语气严厉:“你不行,今晚还得回家练两小时琴。”
在这吵吵嚷嚷的背景音里,简矜回视柏斯时,说:“好啊。”
明明一些选择,在柏斯时问她的时候便已经规定了答案,但简矜每每被问到,都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