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容易食困,可等简矜躺到床上准备小憩一会时,却丁点睡意都没有了。她在床上来回翻滚了几次,美滋滋地回忆着和柏斯时一起逛超市、做饭的事情。
下一秒,她从枕头下摸出个一团纸,茫然地展开,才发现这是那份股份转让协议书,随之而来的是简矜猛然响起自己和柏斯时是协议夫妻的事实。
爆发性的一阵兴奋后,简矜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陷入一阵茫然。简矜对自己这反应太熟悉不过,杨滨说这是因为她缺乏安全感,身体对她发出的“扫兴”提醒,这个状态下,简矜心慌得紧,两手发软冒虚汗,开始懊悔甚至厌恶今天自己的表现。
她表现得会不会太过殷勤主动了?
柏斯时不会以为她是为了这笔股份才如此反常吧?
因为这个顾虑,简矜一下午一直闷在房间里没有出门。等想吃水果不得不下楼前,简矜趴在三楼的楼梯口确定柏斯时没在一楼才动身。
结果她正在厨房切水果做沙拉时,二楼传来脚步声。
简矜朝楼梯口看了眼,柏斯时拿着一本书下来,四目对上,简矜第一时间别开脸,注意力集中在水果刀上。
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简矜不停地在心里祈祷: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但显然老天没听到她的声音。柏斯时站在厨房门口,没进来,打量着简矜慢半拍的冷淡状态,以为是:“睡午觉了?”
“没。”简矜言简意赅。如此回应完她依旧觉得不妥,一会热情一会疏远,柏斯时恐怕会认为她有情绪问题。但事实就是,简矜从旁观者角度审视自己,能清晰看清因果缘由,但当自己设身其中时,便没法理智,说什么做什么不受大脑控制般。
她挽回性地补充道:“画了会儿设计稿。”
柏斯时接着话题聊:“顺利吗?”
简矜搪塞道:“还行吧。我随便画的。”
简矜把切好的水果放进沙拉碗,又淋了酸奶,简单的水果沙拉便做好。柏斯时垂眸扫了眼,问:“今天买的山竹甜吗?”
“挺甜的。”简矜拿叉子的动作一顿,犹豫要不要给柏斯时也拿一个。很快,她放弃和柏斯时分享同一碗水果沙拉的念头,改问道:“你要吃吗?我帮你剥几个。”
“不用。”柏斯时眼色沉沉。他能敏锐地察觉出简矜的亲近,自然也能感受到她的疏远。
不过才一个下午的时间,简矜对他的态度发生大转变。
简矜佯装没注意到柏斯时探究的视线,自顾道:“那我回房间了,设计稿还没画完。”
她说得有理有据,让柏斯时忍不住怀疑,简矜这情绪转变并非针对他,仅仅是因为设计稿创作得不顺利。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简矜不是十七八岁,如今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应对生活里各种突发状况,哪怕她心情再糟,在外人面前始终能保持一副得体从容的态度。
那就说明简矜把他当做亲近的人。
简矜不知柏斯时心中所想,脚步不停回了三楼,待在自己的安全区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简矜点开和杨滨的聊天框,一阵嚎叫。
杨滨秒回,问:“要来秀恩爱吗?快,给你铺好舞台了。”
“……”
简矜挎着脸,回复:“没有恩爱,只有烦恼。”
杨滨:“那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简矜也没其他信得过的朋友分享,当即拨通杨滨的电话,大概说了今天的事以及自己的烦恼。
杨滨诧异:“就这?”
简矜反问:“这还不严重吗?”
杨滨沉默,感慨一句:“果然爱情让人变得愚蠢。”
简矜没什么可信度地威胁道:“绝交了。”
杨滨:“别啊,我说认真的。之前简彤说你和我做朋友,是因为巴结杨家。你为什么不担心我这样想呢?”
“你是这样的人吗?”简矜头脑清晰地反驳。
杨滨也问:“那柏斯时在你眼里就是小心眼的人?”
“……”
杨滨一语中的,点出了简矜的思想误区。
——“她特别清高,上学时谁也不搭理,知道杨家位高权重,上赶着讨好杨滨。”
简彤过去针对她的话犹在耳畔。但不论学生时代还是现在,简矜和杨滨做朋友,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也从没担心杨滨误会自己和他做朋友的原因。
人与人相处,是坦率还是计较,是喜欢还是厌恶,只要用心,彼此都能感受到。
先不说杨滨真性情,不会对她抱有狭隘的偏见,如果杨滨真的误会了,那就不配成为她的朋友。
对待友情,简矜拎得清,看得准。但面对爱情,简矜顷刻间变成了白痴,束手束脚,瞻前顾后,快变得不像她了。可能正是因为其复杂,所以足够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