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知道姜翎是个大官,不敢吩咐她,转头看着眼角还在抽动薛绍:“殿下伤口太多,夜里恐怕会发热,熬过去,就没事了。小兄弟,每隔一个时辰给殿下喂上一副药,等人醒来再来找我换药。”
姜翎坐在床榻边上,看着文书。薛绍板板正正的坐在小杌子上,看着小炉子煮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中药味,透着深深的苦。
姜帅为什么要在殿下的营帐中处理公务啊?
薛绍总感觉不自在,特别是前些日子他还被姜翎勘破了计谋,如今浑身像蚂蚁爬过一样,如坐针毡。
“再煎下去,就只剩下药渣子了。”
薛绍回神,手忙脚乱的去将药炉端下,小心的倒在碗里,等热气散了一些,才喂给殿下。
“殿下,您喝药啊?”薛绍皱着眉头,手里一碗药几乎撒了半碗。
他看着仅剩的半碗药,哀求道:“姜帅,要不,您来喂吧。”
姜翎将药接过来,就看着薛绍鬼鬼祟祟的掀帘子要走,奇怪道:“你出去做什么?”
薛绍耳朵烧起来,嘴-对嘴-喂药的话,他在这里不好吧,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姜帅会不会将他灭口啊!
正想着,就看见姜帅拍了拍没意识的太子殿下,捏着他的脸颊,一张玉面被捏的变形。
“咔嚓”一声,薛绍惊呆了。
被卸下巴的太子殿下硬灌下一碗汤药。
薛绍的目光流转在二人之间,听说当初太子和姜帅可是经历过出生入死的兄弟,情谊深厚。而且,前些日子,不还说两个人睡-过?
他眼里露出些迷茫。
姜翎随手将卸下来的下巴按上,看了眼无知无觉的商渊,回到桌子前看公文去了。
薛绍默默的站在一边,数着时辰给殿下喂药。
火烛跳跃着,又喂了两回药,薛绍累惨了,他本来跟着打了许久的仗,又跟着忙前忙后的照顾商渊,现在窝在军帐的一角睡得正香甜。
“阿令。”
姜翎心神一动,停下手里的文书,望向榻上的商渊。平日里风光霁月的人,此刻人事不省的躺着,面色惨白的可怕,耳朵却红的像是在烧火。
姜翎迈过去,坐在旁边,将手往他的额头上探,滚烫。
她蹙眉唤道:“商渊?”
看了眼酣睡的薛绍,姜翎从旁边水桶里打了些水,取了帕子,慢慢的给他擦拭四肢,嘴里嘟囔:“真是欠你的了!”
“阿令!”
商渊猛地睁开眼,姜翎吓了一跳,甩开他的手,对上一双迷迷糊糊的眸子,看起来还烧着,没清醒。
商渊突然坐起来,抱住手脚僵硬的姜翎,小声又愧疚说:“对不起。”
姜翎冷着脸将他推倒:“对不起什么?”
商渊眼里含着一汪流动的清泉似的,涓涓粼粼,重复道:“对不起。”
姜翎伸手将他的眼睛遮住,道:“我看你是烧糊涂了!”
商渊的睫毛关在姜翎手里,像是扇子一般挠着她的手心。姜翎拿开手,掐住他的脖颈道:“说声对不起就行了?我爹,我姐姐两条人命就抵你一句对不起?”
“阿令怎么才能原谅我?”商渊跪坐在榻上,任由她掐住脖颈,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湿漉漉的。
“算了,和你置气做什么?”姜翎觉得没意思,他现在烧的意识模糊,毫无理智,根本没办法讲道理。
"阿令!"
商渊追逐着她的手,小心的捧着,虔诚的吻上姜翎的手心。姜翎看到他长而鸦黑的睫毛颤了又颤。
“咳咳!”
薛绍面色如土,太子殿下的举动让他大惊失色,他低下头道,“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姜翎抽出自己的手:“既然醒了就过来伺候你主子。”
薛绍跌跌撞撞的爬过来,望着太子:“主子,您那里不舒服?”
商渊迷茫的看他一眼,重新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薛绍:“......”
薛绍在心里诽谤:怎么他就这么见不得人?看见他就晕倒了?殿下真晕还是假晕呐?
他偷偷抬起眉看向姜帅,这两个,他真搞不懂。
正心中思忖,他听见姜帅问:“你家殿下的腿是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