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隆的呼吸凑了过来,如一阵风拂过她的唇瓣,于温暖中带着麻麻的醉意:“所以你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吹风?”
纱织抬眸看他,露出一个细微的笑:“你猜?”
加隆深蓝色的眼眸与她对视。他与她的眼睛一样都是蓝色的,但不完全相同,她的蓝色是属于宝石的颜色,而他的蓝色则是属于大海的颜色。比如现在,他盯着她看的时候,眼底就像海面一样蕴藏着深沉巨大的波涛。
“我猜……”他往她靠得越发近了,同样有着大海颜色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脸颊边,使她浮起一阵轻微的痒意。“你在苦恼教皇的人选,对不对,雅典娜?”
纱织咯咯笑着,仿佛忍不住那阵痒了似的,没有正面回答:“你又喊我雅典娜了,加隆。”
“有什么区别吗?你就是雅典娜,雅典娜就是你。”
“圣战结束之后,大地已经和平了,不需要再有雅典娜。我想要当回城户纱织享受余下的人生,不可以吗?”
“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说什么余生。”加隆含笑凝视着她,“而且谁说你一定要当城户纱织才能享受人生的?城户纱织可以像雅典娜那样随意派遣黄金圣斗士,把圣域当做自己的后花园一样进进出出吗?就像现在,如果你仅仅是城户纱织,而不是雅典娜,我早已经一个黄金三角次元把你扔走了。圣域不是随便一个小丫头就能来的地方。”
纱织说:“好啊,那你现在把我扔出去。”
“然后我就被撒加痛打一顿,你在旁边看热闹,是不是?”他道。
“你是撒加的弟弟,他哪里会对你这么狠。”
“他就是会对我这么狠,当年他把我关在岩牢里时可半点没担忧过我的安危。”
“现在他不会了,现在的撒加和从前的撒加不一样了。”
“现在他更加会,因为牵扯到你。”加隆说,“你可是他的女神,我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他就能把我揍得后悔出生到这个世上。”
“并且,”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他没有变过,从来都没有变,还是从前的那个撒加。”
纱织的心微微一颤。
“我不跟你多说了。”她抽回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既然你不让我在这里吹海风,那我回去了。晚安。明天见。”
加隆的另外一只手没有动,依然牢牢地把在她的腰间,搂着她,不让她离开。
“与其在我哥哥和艾俄洛斯之间纠结,不如考虑一下我?”他低下头,带着隐秘的笑意和她说话,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呼吸一同送往她的耳畔,使她的温度上升。“选我当教皇怎么样,雅典娜?”
“……什么?”她努力镇定地开口,但略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加隆的声音听起来更满意了:“我说,选我当教皇怎么样?我管理海界十三年,同样有经验有能力,不比他们两个差。选了我,你还可以松一口气,不用再纠结到底选谁了。多好?”
纱织没有说话。
加隆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开口,就也不再等待,直起身重新面对着她:“好了,在外游荡的时间结束了。我送你回女神殿。”
纱织睁大了眼,呆愣愣地盯着他瞧。
他刚刚——
不及她多想,加隆已经使用瞬间移动把她送回了女神殿。
圣战结束之后,纱织重新梳理了一遍圣域的规矩,取消了一些她认为应该取消的,比如女性圣斗士需要戴面具,比如十二宫中不得瞬间移动。
依旧在教皇之位上发光发热的史昂对于后一条规矩的取消颇有微词,觉得这样不安全,一旦敌人进犯,会立即丧失一大片防守线。此外,这项规矩也是维持女神威严的基石。黄金圣斗士实力强大,很容易滋生自满之心,这项规矩可以使他们时刻铭记女神与圣域的强大,铭记自己黄金圣斗士的身份,保持敬畏之心。
纱织对后者不以为然,表示现在的黄金圣斗士都是她能够全心全意信任的属下,不需要使用那些多余的手腕。至于前者,波塞冬和哈迪斯都被她打败了,神王宙斯也已明确表示大地由她管辖,任何想要进犯大地的神明都不再受到奥林匹斯的保护,她的黄金圣斗士可以无所顾忌地对神明挥拳,不受惩罚。如果还有哪个神明蠢蠢欲动,就不是野心勃勃,而是一意找死了。
但在撒加和艾俄洛斯都认为此举不妥之后,纱织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只放开对黄金圣斗士的禁制,其余人则同从前一样。
加隆身为双子座黄金圣斗士,自然也不再受这项规矩束缚,很轻松地就把她送回了女神殿。
“晚安,我的女神。”他在殿前的台阶上留下这一句话,就想转身离开。
纱织叫住他:“加隆!”
他回过头。
“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想要当教皇?”她带有一点紧张地询问他。
加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她被他看得再不能保持淑女该有的矜持姿态,才倏然一笑:“不是,我是开玩笑的。”
他转身走下台阶,朝她挥了挥手:“早点睡,小女孩。”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下方,没有再给她提问的机会。
纱织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伸手缓缓抚上胸膛。
刚才……他是在她耳边印下了一个吻吗?像海风一样一瞬而过,但是却能留下抹除不去的气息……湿润的,温暖的……
他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