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这里头还有一桩虽然众人都没有说、但心知肚明的公案。
瞬的老师是仙王座的白银圣斗士戴达罗斯,死于被撒加派去的阿布罗狄之手。如果戴达罗斯还活着,瞬或许也会像紫龙和冰河一样趁着假期回去探望,而不是留在东京。
瞬不会记恨撒加或者阿布罗狄,纱织也不想责怪任何人,对于当年的种种悲剧,她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但有时她也会想,为什么她不能再强大一点,复活所有不该死去的人们,比如瞬的老师,比如她的爷爷,让大家的遗憾都得到圆满。
“勒忒河不会回头。”撒加轻抚着她的鬓发,“他们已经踏过了这条遗忘之河,开启新生,我们能做的只有祝福。”
在哈迪斯掌管的死亡之国里,圣斗士死后会坠入寒冰地狱,但不是永远,当一场圣战的轮回结束,这些圣斗士们的灵魂就会跨越冥河,飞向新生,开启新的轮回。而现在,哈迪斯被彻底打倒,也许他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因为某个契机复活,但他的冥府已然消散,那些加诸于圣斗士身上的禁锢自然也不复存在,使得圣斗士能够像普通人一样轮回转世。
纱织微笑了一下:“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父神。如果不是他在当初把你们的灵魂囚禁,或许你们也会像他们一样奔赴新生,使我不能再见到你们。”
撒加回了她一个微笑:“我们总会相见的。不管其他人如何,我总是会陪伴在你的身边,为你战斗。”
他将手掌移动到她的脸庞,认真地凝望着她,吐出誓言般的话语:“我是作为双子座的圣斗士降生到这片大地的,我为你而生。”
纱织心潮迭起。她想起史昂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和其他人不同,撒加和加隆是以婴儿的姿态直接降生到圣域的,他们生来就是双子座的圣斗士,她的战士。
但与此同时,她也想起在复活黄金圣斗士时,她的姐姐月神阿尔忒弥斯的低语:“我的妹妹啊,在这些战士里,有自从神话时代开始就陪伴在你左右的战士,他们自当得到这份复活的恩赏。可是……这也会开启又一次的轮回……你要想好……”
还有她在制造另一件双子座黄金圣衣时,她的兄长阿波罗对此的轻笑:“双子座的黄金圣衣本来就该有两件,但你在当初刻意粉碎了另外一件,如今,雅典娜,你又要粉碎当初发下的誓言了吗?无妨,我期待着你的重蹈覆辙……”
这些话她没有听懂,或许是因为不断的轮回转世,她的许多记忆都消失在遥远的时光中,尤其是神话时代的记忆,更是被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现在回想,她的心头升起几丝不好的感觉,凉凉的,像夜间流动的水,但她选择把这份感觉压下,不去细想。
她用一个动人的笑容作为回应:“我无比确信这一点。”
又问他:“星矢的训练怎么样了?他在爆发时实力不输黄金圣斗士,甚至能驾驭神圣衣,但平时却很不稳定,你有发现问题在哪吗?”
撒加回答道:“星矢的实力不容小觑,他领悟了第七感和第八感,触摸到了黄金圣斗士的边界。但他在战斗时太过依靠信念,缺乏战斗谋略和技巧,在一些对战中就容易落下风。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缺少相应训练的缘故所致,如果他在小时候由我教导,或许现在的结果就会大不一样。”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道:“如果你旁观过星矢的训练,就不会觉得冷清了。”
纱织莞尔,她能想象到那个永远充满活力的少年会是什么模样。“说起来,星矢的天马座圣衣还是你颁发的,结果最后由他带领大家闯过了十二宫,那时候的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后悔?”
“没有。只有欣慰,欣慰你的身边有这么强大的圣斗士守护。”
“真的?另外一个你也没有?”
“另外一个我也没有。不过愤怒还是有一点的,像是亲手挑选了一个敌人之类,但也没有多少。另外一个我很自大狂傲,从来不认为星矢他们会是自己的对手。”
纱织觉得撒加这话说得既对也不对。当初的撒加固然尝到了轻视星矢等人的苦果,但追根究底,他的确没有被任何一人打倒过,如果不是他在她面前自裁,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他。
她把这个问题当做趣谈,得到对方温柔又坚定的回答:“不会有这个问题的。只要沐浴到你女神的光芒,另一个我就会无所遁形,我永远也不会向你出手。”
“可我现在想来,却非常遗憾。”纱织抚上他的胸膛,碧蓝色的眸子充满依恋与怀念,“我希望你能以黄金圣斗士的身份为我而战,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撒加道:“我现在就在为你而战。”
纱织无声微笑。
就在两人的双唇即将要贴上的一瞬间,穆的敲门声在外响起,纱织吓了一跳,连忙和撒加分开,在书桌后面端正地坐好了,等到撒加也在她身旁站定了,她才理了一下头发,稳声请进。
在聆听穆汇报的圣域事项时,她的心思一部分放在对方的话上,一部分放在撒加身上。心想,她和撒加的事情,穆就算在一开始不知道,经过这么一段时日,也应当察觉得差不多了。他们虽然没有对外表明关系,平时的相处也会收敛些,但总归与从前不同,连一向迟钝的星矢都说出过“最近怎么感觉纱织小姐和撒加有些奇怪”的话,更不要说心思细腻的穆了。
她不担心穆会对他们之间的事发表什么想法,她就是觉得有些尴尬,虽说穆很知趣,在她和撒加独处时能不出现尽量不出现,但偶尔还是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发生,这就十分考验她的脸皮程度了。
撒加倒是每次都泰然自若,她试图向他学习心得,却得到了他“穆是一个聪明人”的回答,只能继续不解地尴尬,并在尴尬中锻炼自己的心态,争取早日向他看齐。
一日,城户公馆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圣域访客。
艾欧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