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的神情也带上了痛苦。
他松开紧握着她的手，在夜风的吹拂中拥抱住她。
纱织的眼泪也在同一时间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史昂的小宇宙传讯在月上中天时到达。
“童虎，你带着艾俄洛斯、加隆和艾欧里亚来教皇厅。至于女神殿下，夜色已深，请您早些就寝休息吧。”
史昂的声音很平静，没有纱织想象中暴怒或疲惫的模样。女神殿位于圣域的顶端，在以前想要抵达必须先经过教皇厅，虽然现在规矩变了，但纱织还是随着众人一起前往了教皇厅。原因无他，她只想见见撒加。
像是知道她会到来，撒加候立在教皇厅的门口，月光映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如松石般通透明净。
他与她对视。
只一眼，纱织就明白了一切。
她几乎想要再度落泪，但她忍住了。她应该感到开心，他们三人之间混乱的关系终于要结束了，他们终于能获得长久的平静。她之所以会感到伤心难受，只是因为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已，等时日一长，她就会庆幸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能伤心。不能流泪。
她看向童虎，弯唇漾出一个笑：“那么，我先告辞了。”再把目光转向艾俄洛斯和艾欧里亚兄弟，“明天见，艾俄洛斯哥哥，艾欧里亚。”
艾俄洛斯微笑着朝她点点头。童虎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只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也点了点头。艾欧里亚倒是张了张口，大概是察觉了她的异样，不过在被艾俄洛斯以眼神示意之后也闭了嘴，简短地回应了一下招呼。
纱织离开了，目光没有再投向撒加，亦没有看向加隆。而后两者也没有眼神交汇，仿佛一对陌生人，又仿佛他们早已明晓一切，不需要有任何交流。
教皇的召唤再次发出，不同的是这一次单独点了加隆的名，让他前往占星楼，童虎则带着艾俄洛斯和艾欧里亚留守在厅内等候。
他无所谓地活动了一下肩膀：“这是准备开一场夜谈吗？找完撒加就找我，接下来准备找谁？”
“你少说点废话。”童虎半是嫌弃半是提醒道，“教皇要你去你就去，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自己找抽。”
加隆丝毫不惧：“从我十三岁开始，老头子就抽不着我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按照教皇的指示前往占星楼，他现在没心情和别人玩游戏，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占星楼是圣域的禁地，历代只有女神和教皇及受到特许的圣斗士方可入内，加隆对这个地方不熟悉，但他知道撒加熟悉，十八年前，对方就是在这里杀害了教皇的，也不知道老头子在这里见他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教皇负手背对着他，微微仰着头，似乎在遥望星辰的轨迹。他单膝下跪，行礼道：“教皇大人。”
教皇转过身：“加隆，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恨过我？”
加隆安静了片刻。
“没有。”他道，“教皇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加隆无以为报。”
这是实话。即使他和撒加是什么“神之子”、降临在圣域的“圣婴”，没有人的照顾也还是会死的。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文化的传承。史昂教导他们穿衣吃饭，教导他们读书识字，教导他们训练生活，没有史昂，就没有今天的他和撒加。所以他从来没有恨过对方，哪怕差点在岩牢里被淹死时也没有，倒是狠狠骂了不少句撒加。
“是吗？”史昂有些感慨，“我还以为你会回答说有。”
“我是挺讨厌你的。”加隆继续维持着平静的声线，“但也只是讨厌。”
史昂又道了一声“是吗”，话尾飘散在夜风之中，化开点点叹息。
“我很对不起你，孩子。”
加隆没有说话。
“圣域……自古以来就有着双子星的传统，主星在明，伴星在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规矩，但它就是那样，每一代的双子座圣斗士都有两名，每一代都是圣斗士中的最强者……每一代，都是主星陨落之后，伴星才会亮起。”
加隆道：“哦。”
史昂继续道：“你们兄弟的情况要更特殊一点。不仅是降生方式的不同，星辰的轨迹也让我大为震惊，它显示……在你们之中，有一个背叛者，只有当兄弟中的一人消失，背叛的轨迹才会改变，不然始终是……”
加隆明白了。
“所以我才会被关在双子宫里十五年。”他抬起头道，“因为教皇大人觉得，我就是那个背叛者，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