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付黎初艰难的凳子上跳下来,手里的粉笔灰包裹着厚厚一层茧子,手掌纹路清晰明了,像是去工地搬了几年砖一样老厚。
“洗手洗手”。
“我也去我也去”
“等会我,我也去”
三个女生的声音传到走廊的尽头,传到空旷无边的顶楼,传到两个收拾东西的男生耳中。
张佳杰拿起抹布把两人踩脏的凳子擦干净放回原位,彩粉盒拿到前面讲桌上摆好,尺子放置像下面柜子里,一切都完完整整,干净整洁。
他将三角板放置柜子下抬起头,对上了在位置上坐着休闲的周明俞,他审视凝望着他说:“周大少爷,你动动身收拾一下行不行。”
周明俞嗤笑一声看着他的动作说道:“张佳杰,你就一辈子劳碌命,我可跟你不一样。”
“你说谁劳碌命?”
“谁答应我说谁。”
周明俞拿起身旁刚刚帮秦语收拾的书包略过张佳杰,路过时还不忘得瑟的瞟他一眼。
他看着周明俞欠揍的背影,心里就不得劲儿,放好东西回到座位上帮付黎初收拾书包。
收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了动作,似是想到了什么无声的苦笑一声,接着继续手里的动作。
秦语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周明俞站在门口,双手环腰靠在外面墙上,冷面迎着夕阳的脸变得异常柔和,秦语不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周明俞拉着秦语书包跨在肩上,他一只手扶单肩背带,一只手跨在秦语肩上,动作形似是两人很少有的亲昵举动,即使两人是亲兄妹也从未如此过。
秦语看着他脸怔愣了片刻,然后将她的手放在周明俞肩上也跨了起来,声音故意娇嗲的说:“哥,今天我们逃了一节钢琴课,好厉害。
周明俞眼神晦暗不明,任谁都是看不出任何姿色;他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走到校门口秦语松开了跨在周明俞身上的手,因为她看见管家司机的车人停在校园门口,矗立在在显眼的位置,车门边还站着西装革履的司机管家,他向它们招了招手。
临近快到车边时,秦语小声的靠近周明俞的耳朵,她笑着轻轻对他说道:“哥。”
“有朝一日,我不要你带我逃钢琴课了。”
周明俞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解的歪头回视她,脸上依旧是冷淡却又带点笑意的。
秦语看着他不解的眼神继续笑着说道:“你带我逃离世界吧。”
“我们一起去世界的尽头。”
周明俞被她说出口的话惊愕良久,他指尖发颤,冷眸微眯,他想不出该怎么回答她这么沉重的话,就算机关算计,就算思量已久,就算无论在心中怎样斟酌用词,最终都无法回复那些话语。
他不记得后面他回家干了些什么,只是记得他在上车前郑重的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好。”
这是誓言的勃发,千万年也无法摆脱的印记。
张佳杰在教室帮付黎初收拾完毕书包走到第三排,顺带拿起程桉书包走出班门,将手中的两个书包放在阳台上,掏出钥匙锁门。
锁孔刚插进去走廊扬起了令人无法忽视的笑声,不用猜,光听这憨到不行的声音,张佳杰就知道是付黎初。
他往那边看了一眼,此时教学大楼已经空无一人,所以无论是走动声或是说话声,声音都能通过传播至这边整栋大楼。
他弯起嘴唇,继续手中锁门的动作。
咔哒-----
刚锁完门,付黎初就离着他十万八千里喊他名字,鬼哭狼嚎的;他将钥匙放进口袋,伸手去拿阳台上的书包。
付黎初跟程桉在一起就跟疯了一样,就像是两个天性一致的人遇到了同频之人,然后在面对对方时释放天性一样。
如果真说是释放天性,那么张佳杰猜,她俩一定是释放猴子的天性,因为付黎初真的总是猿叫。
这一点张佳杰深有感触,她的嗓门真就实在太大了;有些时候她突然惊呼一声都能给坐在身边的他吓个半死。
看着付黎初和程桉由远及近的脸,他走上前将书包递给旁边笑得开怀的程桉。
程桉接过对着付黎初说了一声:“谢谢宝贝的青梅竹马。”
张佳杰:“?”
“宝贝?”;张佳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都算是发现了,只要把内向的人交给付黎初 一个星期,或是说不要一个星期,她就能帮你把内向的人脱胎换骨。
程桉以前不算咋咋呼呼的人,更具体来说很不起眼,他不是那种看一眼就特别惊艳的女生,也不是形态特别出众的女生;算是一个小透明般的存在。
如果不是范钟交给她们画板报,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的班里有程桉这一号人物。
程桉时常想到跟付黎初刚认识那天,那天她畏畏缩缩的跟在秦语身后,被付黎初一把抓住左手说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她觉得奇妙的同时又认为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
可能是那一天付黎初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那一刻开始,她就排除万难破窗进入了她的世界,既然无法从正门进入 ,那就破窗而入,把她拉出来。
付黎初对着张佳杰竖起个大拇指,语调轻昂趴在程桉肩上开口道:“不用客气,山那边的朋友。”
张佳杰拿着付黎初的书包跟在两位女生的后面,听着她们女生间闲聊的八卦,他也不接话,只是站在身后默默听着。
程桉听到她的话嗤笑一声;“付黎初,你阴阳怪气我。”
“我没有。”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