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加,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这两天的状态稍微有些奇怪]
[没有啊,只是心情忽然变好了,小唯觉得我哪里奇怪了?]
[……说不上来,总之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或者花梨,不要一个人闷着]
沙耶加摇头笑笑,打字回复。
[知道啦,不用这么担心我,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委屈/拳头]
她歪着头沉思片刻,好像自己的这两天的行径过于张扬和显眼了,性格突然大变,身边的人说什么都会感到不安的。
可问题是——她也无法伪装成15岁的自己啊,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已经被她选择性地遗忘了。
毕竟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死后重生的这一世是个意外的馈赠,沙耶加无法确定这是不是过于逼真的梦境,或者自己死亡前一瞬间执念构成的世界,要怎么对待这“第二生”,她始终没有想好。
只是模糊地觉得自己要离开日本,回到舒适区熟悉的环境里去。
沙耶加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就是这么懦弱的一个人,只想逃避,就算有第二次机会,也不想尝试修复自己与家庭的裂痕。
她仰起头,有些刺目的阳光使她下意识地眯起眼,她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导/火索似乎只是一次就升学选择的争吵,踌躇许久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告诉父亲,自己想去洛山高校读高中。
忙着去书房开一个视频会议的迹部舜也听了后皱皱眉,用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驳回了她的提案。
“京都?太远了,不行。”
她很少违逆父亲的意愿,印象不会超过十次,有时候想说两句争取一下,刚开口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
记得比较清楚的是,有一次赤司征十郎邀请她周末一起去逛东京一处公园举办的夏日祭游园,时间在晚上。
沙耶加不论如何也不肯说约她的人是赤司征十郎,因为游园活动结束的时间太晚,迹部舜也非常干脆地拒绝了。
如果只是两个人出去玩,晚上不算安全,而且那另外一个人的用心就很可疑了。沙耶加支支吾吾不肯说到底是谁,迹部舜也就愈发不放心。
“不过是和同学出去玩而已,九点半也不算特别晚,星船公园的位置又不偏。”不甘心地辩解的沙耶加眼睛里包着眼泪花儿,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
“那你倒是说清楚,是和谁,单独两个人,还是一群同学?”迹部舜也不为所动,不向他交代清楚时间地点人物的活动是不可能成行的。
有时候交代清楚也不行。
“几、几个人有那么重要吗!现在也没办法确定有几个人会去嘛!”
“虽然只参加过一次你的家长会,但你们班里的同学的名字我大概都记下了,沙耶加,你说说看,哪几个人?”迹部舜也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被糊弄道。
沙耶加有点崩溃,迹部舜也逻辑缜密,她又没提前和其他同学打好招呼,贸然编造肯定穿帮。
可是就是不想告诉迹部舜也,约她的人是赤司征十郎。
“大不了不去!”吼完这一句沙耶加后抹着眼泪扭头跑走。
不过最后还是去了那次夏日祭,迹部光理当和事佬,悄悄告诉沙耶加可以去,迹部舜也似乎是知道,不过因为迹部光理骂了他何必计较这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
争论升学选择之前的情形大多如此,但坚持要去洛山高校的沙耶加态度空前强硬,一开始她没哭,暴躁地追问迹部舜也凭什么,然后她开始抱怨迹部舜也一直以来的不近人情和专断,压抑了数年的委屈和愤怒在青春期激素的刺激下彻底爆发出来。
迹部舜也从来没有见沙耶加哭得如此崩溃,声嘶力竭之下说的话也很难听清楚。
他有些不安,但总觉得——只是孩子到了青春期,有些叛逆而已。
确实,一开始只是叛逆期的小事,但就像一个小伤口,最初没人在意,无人上药,然后重复地撕裂,扩大,等发行不妙时已经溃烂流脓,无可救药。
后来沙耶加发现,一意孤行,和父亲对着干也没什么。
如果她做了迹部舜也不允许她做的事,迹部舜也最多是严厉地呵斥她,表示对她的失望,既不会动手打她,也不会停掉她的信用卡。
索性就彻底撕破脸,破罐子破摔了。
是的,一切演变至今的缘由就只是叛逆期的矛盾没有被妥善对待,仅此而已。
但好像又不仅仅是这样,沙耶加重新低下头,盲目地滑动着Twitter页面,她无法解释自己的复杂情感,所以只想逃避。
不过,当时她为什么不论如何都不愿意告诉父亲,约她的人是赤司征十郎?沙耶加漫无边际地想着,她也记不清当时的心情了。
或许是因为当时的她,实在是太喜欢赤司征十郎了。
把和赤司征十郎的一切当做最为珍视的糖果,管他酸的甜的,通通藏进罐子里,谁也不愿意告诉。
少女情怀总是诗啊,纯情的少女真是可爱。
沙耶加伸了个懒腰,手机屏幕在阳光下变得很暗,反光的黑色镜面映出她如今的样子,她撇撇嘴,现在的模样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