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小女孩还怪文艺的,眼睛有点酸,安宇亭揉了揉,将这张贺卡夹到桌子前的一块木板上,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她肯定是写不出来这样的字句的,她从小就不喜欢上语文课,也没有什么文学细胞。
现在都还被她妈拿来跟别人津津乐道的一个笑话。小时候被人问到喜欢什么动物,旁边的女生回答最喜欢的动物是兔子,说是因为兔子乖巧可爱软萌有趣。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答了兔子,说起原因的时候憋了半天憋了一句笑死人的话出来。
鸡兔同笼问题的兔子有四条腿,比较厉害。
明明是她母上喜欢逼着她学数学,总是担心女生在数学方面会拖后腿,没想到把她推上了数学老师的这条不归路。
安宇亭眨了眨眼睛,把其他摊得乱糟糟的贺卡收拾收拾放到一边,也把刚才那乱糟糟的思绪放到一边。
看看学生给她送了什么。
包装纸粉粉的,外形是一个长方体的形状,她猜应该是个杯子。
打开一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纸盒子里面是一个玻璃杯,和包装盒一样粉色的盖子,满满的都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少女心。
安宇亭当即去烧了一壶热水,把杯子里灌满了水,放在那里,准备明天就用起来。
她的手指在杯子外部摩挲着,直到温度变得有些烫手才放下。
洗漱后躺在床上,她的心中还是五味陈杂。没想到她偷偷给自己放了假,学生却给她准备了惊喜。
她真的是一名老师了,还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教师节礼物。
实习的时候也是收到过学生送的礼物的,但是今天的杯子意义不一样。
是她的,都是她的。
不是副班主任,不是小安老师。
连何景瑜说的之后可能放月假的消息都不能打破被这个念头围成的壁垒,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最后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念头,是她这周末要不要摸到网吧里去抓人,就去那个什么,安东路。
没等她第二天想出一个完整的好点子,她接到了来自安妈妈的电话。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都在专注自己事情的老师,出了办公室才接通。
话头起的很简洁:“喂?”
那头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婷婷啊,妈妈有个很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你现在忙吗?”
安宇亭听到自己的乳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天知道她妈从她上高中开始就没教过她这个名字了:“没忙呢,您说吧。”
就是别墨迹。安妈妈在那边先是用那穿透人心的声音笑了一通才缓下来,安宇亭都佩服她妈现在还能发出如此少女娇俏的笑声,而身为她女儿的自己已然做不到。
“你王阿姨说安大有一个男生,是安大今年新进的老师,不是辅导员,是讲师。今年25岁,听说人脾气特别好,我看了照片,一看就很憨厚呢。”
今天风也不大啊,怎么她就听不懂她妈说的话呢。
跟这学生平时上她的课一样,听得一脸懵逼:“所以呢?”
跟她啥关系。
“听说家庭条件也不错,爸爸是咱们那个地方做生意的,听说你姨还认识,等今天晚上我去学校散步的时候再找你姨问问清楚啊。”
安宇亭知道自己妈是个说干就干说一不二说风就是雨的人,也顾不上周围零星几个来往的老师,赶紧开口出声妄想阻止她:“妈,你在说什么啊,问这些干什么?没必要啊,我都没听懂你在说些什么,不要那么激动啊。”
“相亲啊!”
这三个字一出来,安宇亭手上的手机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恨不得立刻从这五楼的高度把它扔下去。
“我不去。”安宇亭努力拿出平时对面学生时那种无声胜有声,字字掷地有声的气势。
“不可能。”对面用一样的语气回敬她,“我给你打电话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你的微信号我已经给那个男生了,好好跟人家聊聊,周六一起见个面。”
没等她反驳,电话已经挂断。
安宇亭瞪大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里面只有她自己那张扭曲的脸。
相亲这种事情,原来只存在于安宇亭的想象中,所有对相亲的认知也只来自于论坛里别人的吐槽。
哦,她突然想起来她应该是亲身参与过一次的。
只不过主角不是她,是她舅舅家的大表姐。那会儿也是她亲妈和姨妈两人张罗的,大表姐是有男朋友的人,舅舅舅妈对那个男人不满意,她妈和姨妈是先锋部队,她属于跟在后面蹭饭的小啰啰。
到底是个什么场景来着?她咬着笔头回忆着,却记不太清了,除了表姐被她爸强压过来不情愿的表情,她就只只记得饭桌上的阳干鱼的味道了。
咸咸的,害她后来喝了好多水。那是7岁的她吃到过最咸的饭菜。
安宇亭打定主意不去思考这件事情,下定决心除非她妈把她压过去否则坚决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