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每一个人都会老，每一个人都会走。生老病死很自然，只是怕你走得太突然，突然得让还没准备好和你分别的我措手不及。 ——by苏闲云】
茶香袅袅，漫开的水汽浸润着房子里干燥的空气。桌沿处手执茶壶的人眉眼温婉，神情专注，看茶色的滚水细细长长，斜倾入碗口，缓缓而流。
从那天在医院里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苏闲云回到中国的时间也有一周了。
没有久别重逢泪挥洒的狗血戏码，也没有千里奔丧心碎如绞的悲催。苏老爷子和苏大小姐别后重逢的问候一如两人个性般简洁利落。一句‘你回来了’，换一句‘我回来了’，非一般典型的苏家人作风，但病房里的人却没有一个去计较。
亲眼看着最在乎的人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眼前，感受着病床上的老人虚弱却坚定起伏的心跳声，听着他模糊低弱却宛若敲响在自己心灵深处的轻唤声……那样的感觉，让苏闲云空洞彷徨的心一下子被填得满满，绷紧了一天一夜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只要人还在，就没有什么好彷徨。
温温婉婉地将手中茶水端到坐着的人面前，苏闲云微垂着头，目不斜视，声音轻轻软软，“爷爷，请用茶。”
茶室是苏家人用来反省和悔过的地方，也是祖孙俩人平日有话要谈时惯用的地点。两天前得到医生的许可，律一爷爷就搬出了医院，回到苏家主宅。期间没有问过她一个问题。
四年的分别，没有过问她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抑或是否遇上需要帮忙的事情。却在回家没几天的时间，就把她叫来了这个意义特殊的地方。
老人的声音低沉，带着沙沙的嘶哑，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打破了一室的安静。指腹摩挲这烫人的茶碗口，苏律一目光冷肃，“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微微摇头，苏闲云眸光低垂，“我很抱歉，爷爷。”
她原本就没想过要一直隐瞒下去，无论是四年前身体莫名失控的事，还是三个月前得知自己真的怀孕的事。当初会拜托夜深蓝找理由稳住老人，也不过是怕自家爷爷一时接受不了实情，心疾骤发，所以才想给老爷子一个缓冲的时间。
“明年二月初爷爷就可以抱上曾孙了，在此之前我会照顾好自己。请您放心，爷爷。”而在孩子还没生出来之前，她也会把一些需要解决的事情都处理完。
“那么，孩子的父亲呢，你的处理方法是什么。”
孩子的父亲？！
自家老人的话题转得太突兀，让苏闲云忍不住一怔，抬起眼眸，“我和他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不用担心。”
屁，老爷子他担心的才不是这鬼问题！
摩挲着杯沿的手微微一顿，苏律一面色稍沉，“苏闲云，你给我站到墙角去，手举起来！！！”
“……”秀气的眉头小小皱起，苏闲云抿了抿唇。
这是要，体罚吗。
貌似从自己十岁以后就没有再动过家法了，那么今天突然的惩罚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不想让老爷子气到发病，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模糊答案的苏闲云已经乖乖走到了墙角边，双手握拳捏住两边耳垂，身体挺直，面壁而立，“爷爷，我错在哪里，请您指点。”
要他指点？！好，那今天他就指点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