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尘松了一口气,刚刚坐了起来,就有一男一女推门而入,女的在前,模样四十出头,却十分紧致。
男的头发花白,佝偻着背,挎着一个大药箱,当是个大夫。
他正准备站起来往外跑,被女的按在了床上:“你还不能动,你知不知道自己受了多严重的伤?快躺好,让大夫给你看看。”
大夫看到男子的脸色和身上缠着的绷带忙放下药箱来扶男子:“哎哟,公子呀,都伤成这样了,不能乱动啊,快躺好。”
在二人的一唱一和之下,周鹤尘又躺了回去。
本宫要出恭啊!周同你死哪去了!
大夫望闻问切,两个女子就站在身后等,模板看着像是母女,瞧着其中一个女子的发髻,应当尚未及笄。
可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了,脸已经憋得通红,就连大夫问话都不敢大声答,生怕一用力就崩了。
额头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床单都被他抓皱了一次又一次,不知道还以为他在生孩子呢。
他实在忍不住了,一只手揪住大夫的衣领拉向自己,气息孱弱:“本宫,我,我要出恭。”
“什么?你要干嘛?你要出恭?”大夫是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子,男子的声音细如蚊,他自然是听不真切,于是模仿着男子的声音将音量放大了数倍。
从小没被女人伺候过的太子爷觉得人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抬不起头。
尤其是在两个女子面前出了糗。
他涨红的脸颊对着大夫点了点头,最后在母女两的帮助下如了愿。
因为大夫说他年事已高,扶不动年轻力壮的公子。
周鹤尘重新躺回床上,大夫看到已有血染红了绷带,替他上了新的药,仿佛叮嘱他不要再向今日一样乱动,伤口反复撕裂会感染。
林元吉和阿娘一起送大夫离开,周鹤尘沉着脸,满心想得都是周同怎么还不来。
刚刚出恭的时候,他趁机发了个信号给侍卫周同。
两人昨日约好在前面的春风巷18号见面,若是他在附近,此时应该已经赶过来了。
果然,不一会,窗户就响了。
周同从窗户跳进来,看到自家主子满身伤害躺在床上,心里慌了神,立马下跪认错:“殿下恕罪,属下救驾来迟。”
“查出是谁干得了吗?”周鹤尘淡淡的棕眸中满是冰寒之意。
周鹤尘经常被追杀已经不是秘密了,即使身在皇宫,也免不了遭受暗箭和下毒。
若不是有蓑羽神医在,他的命早就交代出去了。
周同昨日在春风巷18号等了很久,超过约定的时间后就意识到主子出事了,便顺着主子回城的路线找下去,在一处打斗痕迹中捡到了一块被砍断的腰牌。
“回殿下,略有眉目。”周同呈上那枚断了一半的腰牌。
周鹤尘捏着只剩一半的腰牌,指关节都泛了白,棕眸骤然缩了一下。
日落?月辞?
这两个杀手组织在江湖上都十分有名气,日落属于大周,听说是服务于皇室。
而月辞便是大周北部的部落回鹘的杀手组织。
他沉下眼眸,想要回忆一下昨晚的场景却发现怎么找寻不到那段记忆,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抓住了一个人的脚踝。
想到刚刚腹痛难忍的事,原来来人早有准备,还给他下了药。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他这次行程的人屈指可数。
其实这世间很难有药能毒到周鹤尘。
三年前,他中了一味和白玉腴酒同名的毒药白玉庾。
此毒来自西突厥,据说中毒者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只需等上一个月,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中毒者只有在中毒后的三日内解毒才有效。
自小就中过各种毒的周鹤尘可不一样,他只要一中毒就有会腹痛难忍,幸好蓑羽神医当时还没走,及时为他解了毒。
可那次以后,周鹤尘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任何毒对他来说好像是出个恭的事,而且耳朵好像变得好使很多,似乎能听到千里之外的声音。
这些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阿娘,药煎好了,我先给他送上去。”
楼下女子的声音在他耳廓响起,他看向还在跪着的周同,眼底划过一抹寒意:“日落也好月辞也罢,都给我查。”
“属下遵命,可殿下,此地……”
周鹤尘想起小姑娘睡熟泛红的脸颊,淡淡道:“这里很安全,没有我的指令,不准前来。”
周同刚刚从窗户出去,房门就被打开。
小姑娘端着一碗汤药出现在他视野里,她换了一身鹅黄色衣裙,看着有些旧,但比早晨清秀许多,额头上的绷带也换了干净的。
他欲起身喝药,她清秀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怒意:“我喂你喝吧,你不能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