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漆黑寂静的夜晚响起了一声木门的声音,大厅里的烛光顺着门的方向打了进去,照在拉着门的谷盈溪身上。
她醒来后听到大厅有声响,打开门就看到了他们二人配合的样子,她不禁感叹。
女子嫁人也不一定要嫁去富贵人家,找个相敬相爱的夫君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跟阿爹和阿娘一样,他们妇唱夫随,相互扶持,阿娘要来长安城开店,阿爹就陪着来了,阿娘要回去种田,阿爹又跟着回去了。
倒不是说阿爹一点威严也没有,只是她宠爱阿娘罢了。
阿爹这样的夫君才是女子嫁人之时该挑选的吧。
以前总认为女人嫁人应当以“诰命夫人”为荣,可自身经历了这一遭,今日又看到官员在青天白日下的作为,心中难免生出了几息凄凉。
孙家虽然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所嫁之人是那般德性,想来嫁过去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倒不如像眼前一般,有个相互扶持的夫君。
她关上门,坐在圆桌前,拿出纸笔,落笔便是休书二字。
他的字迹对她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大厅中的二人一直忙到午夜,才堪堪将二十个纸板全部挂了起来。
冬日里气温干燥,屋子里又暖和,明日一早起来便可下刻刀了。
照这样的速度,三日就可以完成老奶奶的订单了。
还有七日时间,还差七单,她有些着急。
她喊住正准备回房间的周鹤尘:“阿音哥,可以帮我把这些作品都粘贴起来吗?”
周鹤尘看了一眼旁边的剪纸,想着明日弄个卷轴起来会更好看些,点点头:“明日吧。”
想到他身上的伤口便也点点头道了句“晚安”。
她收拾好一切后在系统的商业策略中找了些商业宣传文案,提笔伏案誊写。
这一誊写就是好几十分,想着明日找个小孩发放出去应该会有一些人上门吧。
之后她又将订单登记本做了出来,将老奶奶的订单誊抄了上去。
刚刚将笔放入砚台,就听到了鸡鸣。
她吹灭摇曳的烛火,剪纸店暗了下来,陷入沉寂。
入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了有人在喊门。
林元吉和阿娘打开门的时候,剪纸店门外已经汇集了一些人。
宋晚音翠绕珠围,一手捻着帕子,一手捂着眼,和围观人的诉苦。
听到门打开的声响,她转回身,指着阿娘,一张嘴就是污言秽语。
“就是这个女人,弄坏我的衣裳,抢了我的女儿,还威胁我女儿来这里给她做苦力。”
她说完就上来拉林元吉:“元吉,你不用怕,阿娘今日一定带你回家。”
这两句话一出,围观的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言辞之间都是阿娘的恶毒狠心。
林元吉满脸嫌弃甩开宋晚音的手:“你怎么又来乱说话,我说过了你不是我娘!”
她挽着阿娘的手道:“这才是我阿娘!”
众人纷纷疑惑之时,宋晚音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这女人定是对我女儿用了什么妖法!我女儿都不认我了,呜呜呜……”
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因着宋晚音的哭诉和委屈的模样,大家都站在她那一边纷纷开始指责起阿娘来。
林元吉有些着急,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宋晚音死皮赖脸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嫁去孙府。
阿娘的手有些颤抖起来,那张白璧无瑕的面上也渐渐升起怒气来。
她的月凶腔不停起伏着,调整好气息后,面上恢复了平静,甚至多了一丝冷漠,她问道:“你有证据证明这是你女儿吗?”
宋晚音出门前,青野告诉她林元吉的户籍书还在林府,无论谷盈溪说什么,只要能抓住舆论的方向就能将林元吉带回林府。
眼下已经收获了八成,还何必在乎谷盈溪说的话。
她擦了擦眼角,站了起来,反问道:“自己的女儿还如何证明?难道你能证明不成?”
谷盈溪坚定地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张纸:“请问你的夫君是不是林青野?”
宋晚音点点头,语气是往日的傲慢无礼:“怎么?想爬床啊?”
“这是休书,我念给大伙儿听听。”
谷盈溪打开休书,仿佛是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句念了起来:
“谷盈溪,因犯七出之条第六条妒忌,有夫林青野,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女儿林元吉随母谷盈溪,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休书念完,围观的群众们又纷纷议论起来,议论的内容不是林元吉到底是谁的女儿,而是谷盈溪犯了七出之条。
大周最忌女子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