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选中
记忆,一定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所以人类即使失去了记忆,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广场上有人在喂鸽子,这些白色的飞禽大模大样地活动在满是人类的区域里,然而动物远胜于人类的对危险的嗅觉,让它们都默契地避开了坐在广场长椅上的生天南星。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头发,眼睛的形状很圆润,透露出没有棱角的无害感。这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那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幕,那上面总是会不间歇地展示着浮世英寿的身影。
这个不知被重置过多少次的世界,无数次被享欲神塑造成理想的模样后,仍然在正常运作。
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太阳要何时才能出来?月亮又要什么时候才肯显出身形?生天南星出神地思考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道活泼的女性嗓音忽然响起,穿着黑白色裙装的游戏向导茨姆莉挡住了她望向屏幕的视线。
茨姆莉双手捧着一个盒子,打开橙黑色的盒盖递至生天南星面前:“由衷地祝贺您!经过严格的审查,您被我们选中了。从今天开始,您就是假面骑士了。”
生天南星仰着脸,沉默地看向她,既不询问,也不诉说,这副一言不发的样子叫茨姆莉都有些保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好在浮世英寿的存在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默,他从茨姆莉身后走了出来,熟稔地同生天南星打着招呼,问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茨姆莉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打转,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居然是认识的。
生天南星指着他们后方的大屏幕,如实答道:“我在看你。”
堂堂登场的英雄,震荡世界的英雄,你如愿以偿成为了享欲神,获得了理想中的世界。
生天南星注视着他的脸庞,看到这张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她不由得想起了对方的口头禅,想起他的那些“高光时刻”。
浮现在人类脸庞上的笑容实在多样,支配的笑容是温柔的、亲和的,而浮世英寿的笑容则是狡黠的、骄傲的。
她又一次试图伸手去抚摸对方的面颊,以弥补当初没能抚摸支配脸庞的遗憾。想要去做,那就去做,所以随心所欲、任意而行。
浮世英寿没有躲开,他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对于她这种毫无边界感的行事风格,他早就有所领会。但茨姆莉并没有领会过,她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面对生天南星坦诚的回答,浮世英寿想起了之前的夜晚她同自己说过的话,他从西服口袋里抽出一支白色的玫瑰递给对方。
生天南星看着花问道:“这是什么?”
人类的世界是复杂的,他们总要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冠上奇怪的含义,以此来增加它的价值。生天南星在舞台剧演出结束后收到过很多人送的花,她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也不知道它们为何会有那些奇怪的含义。她并不喜欢花,不过,也不算讨厌。
面对她的提问,浮世英寿说:“是礼物,恭喜你。”
生天南星忽然奇异地理解了它的含义,她看向茨姆莉捧着的那个盒子——浮世英寿也和茨姆莉一样在祝贺她。
她于是问道:“英寿君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浮世英寿便向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姐姐”。不过,茨姆莉露出了极为抗拒的表情,躲避着甚至不愿意让他碰一下。面对这种在外也一点都不留情面的姐姐,浮世英寿依旧能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我想看看姐姐是怎么工作的,所以就跟过来了。”
眼见话题越跑越偏,茨姆莉忍不住出声提醒生天南星。作为游戏向导,将欲望驱动器和核心ID送到参赛选手那里是她工作中的重要环节。
获得了欲望驱动器,就获得了一个许愿塑造理想世界的机会,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也从来没有人能拒绝这个机会。
但生天南星似乎全然不在乎茨姆莉所说的“理想的世界”,她的眼里好像只能看到一个人——浮世英寿。她看向对方:“这一次的比赛,你也会参加么?”
敏锐的狐狸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异样,他微微挑眉:“这一次的比赛?”
“之前的世界、现在的世界,都是你的愿望塑造出来的结果,我所听见的两次钟声,都是为你而响。”生天南星心平气和地陈述着,她像是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震撼。
浮世英寿的神色沉静下来:“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