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琰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上前用力攥住了秀秀的手,大掌将秀秀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间暖着,动作极尽温柔,语气却又冷又沉:“一时没看着你,就给爷跑这么远,上次那一箭的苦头还没吃够吗?”
照夜亲昵地蹭着乌白的头,全然没有察觉到主子阴沉的心情。
乌白没心没肺地回蹭照夜,发出低低的呼噜呼噜的鼻息。
秀秀硬着头皮侧身靠向赵璟琰,语气低落道:“实在是府中闭得久了,一出来看什么都新鲜,不自觉待久了。”
她反扣赵璟琰的手,柔软的指腹轻轻蹭着指间薄茧,猫一样的示弱。
赵璟琰按住她的手不准动,黑脸稍稍缓和,拧眉威胁道:“那也不许一个人跑这么远,再有下次也不必出门了,府中的风景够你看上几年了。”
再也没有下次了。秀秀心想,最多半年她就能烧了卖身契离府了。
看到她乖巧颔首,赵璟琰总算放过了这茬,引着人往回走。
回了营地,这日过了大半了。将士们收获颇丰,兴致高昂,围着搭起的帐篷点起篝火,载歌载舞,热闹极了。
红彤彤的火焰旁,秀秀跟在赵璟琰身侧,坐下时,赵璟琰顺手取下她的狐裘,动作豪迈了些,只见咕噜噜掉下来一个细长的东西。
秀秀陡然想起来那是什么,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赵璟琰已经躬身捡起了那个东西。
“毛笔?”他看着手上的毛笔,做工粗糙,材料更是普通,他见惯了好东西,这支毛笔可谓不堪入目。
赵璟琰一挑眉,斜眼看着秀秀,幽幽问道:“哪里来的?不像是王府的物件啊。”
秀秀面色如常,实际脊背都僵直了,她尽量让自己不多看赵璟琰青筋隐露的手背,和那支因为太过用力笔杆微裂的毛笔。
她望着赵璟琰,眼中映着闪烁的篝火,娇嗔道:“这是奴婢与老太太上街时买的。我瞧这笔虽普通,笔杆用的竹子倒清俊,打算照模绣个荷包送给老爷。”
火红的篝火映照着秀秀的脸庞,将白皙的脸蛋照出了两团红晕,清丽的面容竟有几分难得的羞怯,清冷的眉眼微垂,娇眉嗔目,眼梢流露出娇纵的嗔意,叫人心痒痒,什么怀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璟琰松了毛笔,冷凝的眉眼染上笑意:“这么说,还要怪爷多事,提前拆了你准备的惊喜。”
“奴婢可不敢。”秀秀偏过头道。
赵璟琰随手一折,轻轻松松地把看起来坚固的毛笔折成两半,一半是笔直的竹竿,一半是毫毛,他轻易一甩,就把那被人一根根精心扎束的毛笔头丢入了一旁的篝火中。
秀秀余光瞥见,那渺小的笔头落入火中,几乎没有影响到热烈燃烧的火堆,火苗都没闪,就被吞噬殆尽了。
她心尖一颤。
赵璟琰没有注意到秀秀抿直的红唇,他低头将剩下的那一截笔杆放入秀秀宽大的衣袖中,放完后,修长的手指在细腻温热的肌肤上流连,顺着心意圈住细细的手腕。
另一只手强硬地转正秀秀的头,下一刻俯身,亲上了肖想已久的樱唇。
孕后不宜行房事,赵璟琰就迷恋上了亲吻,比起房事,亲吻同样也是一种攻城略地的好手段。
这方面,赵璟琰显然是个有天赋的好学生。
先是清风一样的悱恻缠绵,轻松撬开红润的唇,顺着一丝未阖的缝隙深入,待深入后,便不再遮掩掠夺的本性,狂风骤雨般攻占每一寸。
就连呼吸也恨不得由他掌控,最后往往是秀秀濒临窒息之际,赵璟琰才一脸魇足地退出。
秀秀受不了这般吻法,也不知道旁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但又不敢拒绝赵璟琰的霸道索取,稍有拒绝之意,便是更加狂烈的惩罚。
她试过一次,再也不想试了。
然而这次,她再次偏过头,无声拒绝了赵璟琰的索吻。
赵璟琰刚被哄好,心情极佳,难得放过了她,只牵着她在篝火旁坐下。
兔毫毛顷刻间就被熊熊火焰烧成灰烬,秀秀失神地望着那堆火焰,仿佛看着强势不容拒绝的强权,越过嚣张的烈焰,好像能看见单薄弱小的灰烬。
那是灰扑扑的许为安的一颗真心,也是强权压迫下无法自主的自己。
赵璟琰生辰那日,秀秀送上了反复做了好几遍挑出来最好的荷包,绣着清俊挺拔的竹子,配着高大冷戾的赵璟琰,略有几分违和。
赵璟琰捧着秀秀扎破了洞的指尖,冷脸训了好久,可那个竹青荷包,却日日配着不曾取下,暗戳戳在官衙同僚跟前秀了许久。
一时江宁的绣娘身价水涨船高,青色绣线供不应求。
时光眨眼即逝,转眼就到了来年三月,春意盎然。
在这万物复苏的好时节,秀秀已近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