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丽一见来人,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谢苗也没想到,这个帮自己抬木板的人,居然会是顾涵江。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少年一身打补丁的旧衣,身后还背着背篓,像是正准备上山。
比起谢苗,顾涵江的力气就大多了,轻轻松松就将石板抬了起来,问她:“放哪儿?”
“你问我?”
谢苗下意识回了一句,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早和对方划清界限了,“不用了,你放下吧,我自己能搬。”
自己能搬?
顾涵江看了眼她纤细得似乎一折就断的腕子,又看一眼她穿着桃红色拉带鞋、差点被砸到的小脚,没说话。
谢苗被那两眼一看,立即觉得自己大概可能也许,被嫌弃了。
所以这家伙会过来帮忙,是在无声地嘲笑她?
还是说她那天说那些话,他依旧存疑,故意趁这机会试探她?这也太多疑了吧?
谢苗看了眼自己几乎不存在的肱二头肌,觉得以狗男主那性子,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于是她无语地又往后退了一步,默默拉开和对方的距离。
这疑似躲避的动作,让顾涵江皱了皱眉,也不远处频频回头偷看的钱丽脸色又是一变。
她家就住在吴家隔壁,因为离得近,经常能碰到顾涵江。
以他的孤僻冷漠,别说主动帮谁忙了,别人跟他说话,十次里都有八*九次是不理的。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咋好像顾涵江才是那个主动的?
钱丽回头看了眼河面,掬起一捧水拍在被打得啪啪作响的脸上,总觉得自己可能是刚才被谢苗气坏了,出现幻觉了。
等她拍完,确定自己恢复清醒了再回头看,顾涵江的眉头已经越皱越深,“说话,到底放哪儿。”
“你要是有搬石头的爱好,就搬到那边好了,搬回家也行,我不打扰你。”
谢苗往河对岸一指,端起放在地上的盆退后两步,转身便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顾涵江要发疯,她管不着。
河岸这么长,又不是除了这里,就找不到洗衣服的地方了。
谢苗走得太干脆利落,一时间,反倒衬得抱着石板站在那里的顾涵江像个傻子。
好半天,少年才将石板放回去,望着她远去的纤细背影紧紧锁眉。
的确不像是以前那个看到他就两眼放光的谢苗,脾气也硬了很多。
一个人真能说变就变,变得这么彻底这么快?
顾涵江垂眸拍着手上的灰,百思不得其解,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钱丽则目瞪狗呆。
她看看顾涵江,又看看谢苗远去的窈窕背影,在狠抽自己一嘴巴看是不是幻觉和开口向当事人求证之间,选择了后者,“那啥,你真是顾涵江?”
别是顾涵江失散在外的双胞胎兄弟吧?要不这两人咋都这么反常?
钱丽的话打断了顾涵江的思绪。
他收回视线,提了提身上的背筐,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要离开。
这是不想搭理她还是没听见?
钱丽不死心,又追着连问两声:“你是顾涵江吧?就住我家隔壁那个顾涵江。”
这一回,少年终于肯施舍给她一个眼神了。
他说:“你烦不烦?”
钱丽:“……”
说话这么难听,谁要是说他不是顾涵江,她跟谁急。
钱丽被顾涵江一句“你烦不烦”怼得满脸难堪,直到顾涵江走远了,才带着满腔羞愤与气恼继续洗衣服,把个衣服搓得哐哐响。
稍远些的地方,几个年纪大些的妇女也瞧见了刚才那一幕,只是距离原因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有人难掩好奇,“不是都说老谢家苗苗追着吴家那个侄孙跑吗?我看着咋不像?”
“我看也不像,追着人家跑,还能甩下人家自己走了啊?”
“可我之前见过苗苗缠着姓顾那小子,把人缠得都不耐烦了,倒的确挺像倒贴的。”
“倒贴啥倒贴?人家定了娃娃亲的,哪里倒贴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婶子突然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