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玥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二十了。
沈晓婷是北京人,自己开车上下班的。不过她家在西城,和于玥是相反的方向,俩人一起收拾完会议室,扔了垃圾之后,便在楼下分道扬镳。
潇湘阁已经关门了,于玥叹了口气,收好小票,打开打车软件看了看。
往外环的路现在倒是不太堵车,但单程八十多的车费,对“全部身家一千七”的人来说,着实有些奢侈了。
她往地铁站跑了一段,赶上了末班车,坐了整整一小时地铁、换成了两趟线,又步行了十分钟,才回到了租住的房子里。
让她没想到的是,都住的这么偏远了,房子竟然还是三家合租的。
不过也有优点,小区是商品房,环境不错,房龄不到二十年,面积足足有一百一十平,不论是公共空间还是屋里,都十分宽敞。
于玥站在家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
她们的房间是客厅隔出来的,面积倒是不小,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抬头就能看见对面楼里的万家灯火。
屋子正中放着一张床,两边各有一个衣柜,一边是房子里原装的木柜,一边是自己搭的塑料柜。她打开看了看,确认木柜里是她的衣服,另一边是祝同的。
这个点,祝同还没回家。
于玥先拿着洗漱用品去卫生间洗了澡,把东西收拾干净,换上睡裙打算上床。一出门就看见隔壁次卧的大姐进了门,随手踢掉了一双高跟鞋。
鞋子倒在地上,她连扶都不扶,当着于玥的面,就在客厅里脱起了裙子。
大姐估计在40岁左右,白胖白胖的,里头穿着一件连体的黑色紧身束腰内衣,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于玥大为震惊,连忙跑回房间给祝同发微信:“大姐在客厅里脱衣服!”
祝同很快就回:“多正常啊,她不是天天那样?也就保洁刚来打扫完,过两天又恢复成她折腾的样子了。”
于玥看着这句回复,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家里还有方便面么?”她打了电话过去,和祝同聊了起来。
“有,上次你放在橱柜右手边第二层了,你忘了?”
“冰箱里的鸡蛋哪个是咱的啊?”
于玥跟朋友住的时候,向来是不分你我的东西的,她不知道跟祝同的相处模式,便这么问道。
“保险那层里的。你咋了,忙得急性这么差了?”
“累的吧……”她随口敷衍,“你几点回来?”
“打上车了,今天去顺义拍摄,累死……刚刚差点在车上睡着了。”祝同回。
于玥长叹一声,简单回了句“先睡了”,脱了衣服,掀开被子躺到了摆着皮卡丘枕套的半边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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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于玥的闹钟响了。
她起床向来利索,按掉了闹铃便坐了起来。
昨晚她没等到祝同回来,一觉睡到了大清早。这会儿回头一看,祝同脸上戴着小黄鸭眼罩,张着嘴睡得正香。
她拿着牙刷走到卫生间,却发现里面有人,于是先去做饭。
餐桌上一夜之间便乱作了一团,她皱着眉头把东西往边上推了推,清出一块地方,坐了下来。
快吃完的时候,那大姐才从厕所里出来。
大姐穿着一件玫红色的丝质睡裙,两根细细的蕾丝带子勒进了肉里,拖鞋在地上趿拉着,“哐当”一声回了屋。
于玥进去打开排气扇,又出来先洗了碗筷,这才进去洗脸刷牙。
出门的时候祝同醒了,迷迷糊糊看了下时间,又倒在了床上。
于玥问:“今天还去顺义么?”
“不去了……但还得出外景……呃啊——”祝同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低吼,一下子坐了起来,“起床!”
她蹲在床边,打开了昨晚拉回来的行李箱,拿出了一只三脚架、两只镜头,只留下一只长焦镜头和相机,其余的都扔在了床上。
于玥眼看要晚了,便连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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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是不需要固定打卡的,每天只要打满8个小时就可以。不过这条规矩在主管以上的中高层身上,是不适用的,因为经常需要在外面谈合作或者见人。
于玥原计划十点前到,结果被隔壁大姐一耽误,晚了五六分钟。走到地铁站后又发现,都这个点了,居然还要排队等车。
好在等的人比七八点还是少了许多,第二趟就坐上了。
下地铁之后走了一段,好不容易看见一辆共享单车,于玥扫了码,发现她竟然开通了包月,连忙骑上车往公司赶去。
等她气喘吁吁赶到公司,却发现不论是沈晓婷、还是艺人团队,都还没有来。
她看着手机上的十点十分,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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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虎哥不在,另一个执行经纪也没来,中午订餐的时候只花了三百多。
下午三点左右就看完了片子,沈晓婷把硬盘收了回去锁好。于玥拿着两天点餐、买水果的发票,心里开始滴血。
她适应角色适应得非常快,在发现自己既不是在做梦、一觉醒来也回不去了之后,便迅速融进了这个二十岁、月薪四千、底层员工的生活轨迹中。
这或许是多年职场浸淫的结果——
即便是一场短暂的梦,也要尽力做到的最好。
刚在工位上放松了几分钟,艾达就在“崛起的宣传1组”群里发了通知:
“十分钟后会议室和乙方开会。”
沈晓婷迅速回复:“1。”
媒介齐睿和另一名在公司的策划李佳佳也跟着回复:“111。”
看着那一串“1”,于玥右眼皮开始狂跳。
她是一个十分看重“井井有序”的人,以前有下属在工作群单回复“1”、“6”这种数字,是要被她说的。但显然,艾达的为人处事和她有很大区别。
她不好说什么,于是打开九宫格键盘,认真回复了一个:“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