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拉格人小腿短,再加沿途地势高低不平、树丛茂密,即使她已经在拼尽全力地奔跑,但对环境不熟悉的她还是严重影响了整体队伍的行进速度。
可是碍于身份的差别,让奴隶们丝毫不敢出言提醒,这时,队伍里一直跑在队尾的奴隶,加速跑到了拉格身边,恭敬地向拉格提出了一个请求。
拉格侧头看去,竟然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奴隶奥拉夫。而此时位于后方的奴隶大哥脸上却带着几分担忧,看着并肩前行的两人感叹道,“哎,看来这大兄弟还是不死心啊”。
拉格简单思考了几秒后,爽快地应允了奥拉夫的请求,由他抱着自己跑回营地,从而加快队伍回营的速度。
中途绿茶莫妮突然醒了过来,在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后,她下意识地挣扎着“呜呜”直叫,这让扛着她的奴隶女人不胜其烦。
她本来就十分看不过莫妮高傲的样子,明明同为奴隶,却嚣张的像个贵族,还时不时欺负其他的奴隶。
再加上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拉格会给自己撑腰,于是,奴隶女人不耐烦地对着莫妮的头,用力一拳下去,莫妮因此再次昏了过去,继续维持着头朝下的人形麻袋状态,被一路颠簸着回到了营地。
而营地内的众人看着被抱着跑回来的拉格和昏迷的莫妮,顿时感到有大事发生,察觉到不对劲的众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围了上来。
在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大家并没有拉格预想中的慌乱,不管是贵族还是奴隶,甚至连孩子们都迅速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回各自的帐篷中,有的取来各种武器,有的牵来马匹,自动列队站在拉格的面前。
而收到消息的大祭司也快速地赶来了,与拉格平常所见的装扮不同的,闻声而来的大祭司身披战甲,手中也不再紧握权杖,而是手持一方红色维京盾,腰悬绘有松恩王族纹饰的长剑。
虽然年近古稀,但大祭司仍能单手将巨盾插入土中,上臂隆起的肌肉无不预示着这个老人仍能上阵杀敌。
但拉格知道大祭司是在用这身装束告诉自己,她可以选择。
大祭司在看着她,所有的贵族都在看着她,他们都在等她做一个决定。
她可以选择留在营地,和年幼的贵族孩童们一起被藏在地窖里等待着战争结束后的未知结果,毕竟她现在是松恩唯一的继承人。
或者履行她身为王储的职责,即使她只有10岁,也像一个王一样,披挂上阵,剑指敌军。
可能会死吧,可能会活吧,但她终将会和这些维京战士们一起,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揭开战争结束后的最终结果。
拉格看着不远处大祭司的眼睛,寒潭般的眼眸里有的只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她没有移开视线,只是拔出了腰中的长剑,剑指大门,她说“松恩必胜!”
拉格看见大祭司笑了,眼眸里的寒潭化作了一团炽热的火焰,他转头吩咐守卫去取来拉格的护甲武器。
而眼前的队伍里走出了一个女人,娜基丝举起手中的巨锤捶向地面,然后单膝跪在如蛛网般皲裂的地上,左手握拳用力的锤击了一下右肩,铿锵有力地说道“封臣安德森家族公爵夫人娜基丝·安德森,原为殿下应召出战”。
然后是“封臣奥克尼家族,公爵夫人希格娜·奥克尼愿为殿下应召出战”。
“封臣厄勒克特拉家族,侯爵夫人帕夏·厄勒克特拉愿为殿下应召出战”。
“封臣那康普家族,侯爵夫人……”。
所有人都手持武器单膝跪在拉格面前,此时没有派系,没有迟疑,没有讨论,甚至所有人的表情都如此的平静,但拉格知道这种平静,是浪击礁石前的蓄力,是烈火点燃前的一触即发!
她们在看着她,她们在无声地告诉拉格,“吾命愿为君器,吾将勇往直前,不畏生死”!
但拉格从来没有打过仗,她甚至连战场都没有接近过。
然而没有时间了,她不能后退一步,必须率领着面前这群由妇女和奴隶组成的“军队”,与敌人战斗直到等来狩猎队的回援。
面对等待命令的人们,拉格飞速转动着大脑,先安排所有儿童由大祭司带领,前往地窖躲避战乱。
然后临时任命安德森公爵夫人娜基丝为这场战争的指挥官。
刚想再询问一下大祭司有没有补充建议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采集队队长的喊声,“他们往这儿来了,还有一英里路就到了。”
(科普一下原词是“mileway”,翻译成为一英里路,表示大约20分钟或步行一英里大概所需的时间。)
来不及讨论策略了,拉格咬咬牙,迅速穿上战甲拿上武器,示意奴隶抱她上马,但此时的维京还没有发明出高桥马鞍和金属马镫,而只有十岁的拉格并不能独自一人,去操控眼前这匹高头战马。
这时,一旁的希格娜提出,不如由她来带拉格共乘一骑,显然这样的安排也是暗示着她和王储将作为“吉祥物”坐镇冲锋的后方,以此来最大限度地保障王储的安全。
于是拉格迅速被拉上马,希格娜取下作为装饰的腰带将拉格牢牢地绑在了她的身前。
正当大祭司集合好孩子们准备前往地窖避难时,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圆脸小女孩飞奔着跑向正骑马准备出发的娜基丝。
她乌黑晶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拉格知道那是娜基丝的小女儿,她以为女孩是哭着求妈妈别去。
然而女孩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绳结装饰亲了亲,塞到了娜基丝的手里,说“妈妈,我让爸爸陪你”。
马上的娜基丝笑了,那笑容饱含着难以诉说的思念,她接过那个曾挂在维拉矛枪上,自己亲手制作的绳结,贴身放在胸口前后,温柔地俯下身子亲了亲女儿的头顶,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战马嘶鸣着抬起前蹄,战争就要来了!
这时,拉格已经能明显地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和隐隐约约传来的马蹄声。显然对面疾驰而来的队伍已与营地相距不远。
在距森林不远的平地上,众人在娜基丝的指挥下快速列阵。看着不远处疾驰而来的敌人们,拉格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下意识地吞咽着唾沫,牙齿用力咬住嘴唇。
拉格知道,这不是电影,这里没有彩排,没有脚本。她也不是龙傲天,不会存在她小剑一挥,敌人就自杀八百,喊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就天降陨石砸死一片。
但她有她的优势,拉格迅速拉开衣袖,在手臂上画了一个请神法阵。
这次她没有预演没有准备,没有方案没有策略,甚至还没有任何底牌,当法阵亮起,她只说了一句话“请您帮我,无论代价是什么。”
而降临后的尼奥尔德第一次正眼看着这个女孩。
她脸上不再有一眼就看破的虚以委蛇和言不由衷,有的只是几条没擦干净的泥水印子。
她身着战甲,握着缰绳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她那一头璀璨的金发正混杂着碎屑正乱糟糟、灰扑扑地垂在身后。
但她的脸上那一往无前,毫不畏惧的神情是那样的光彩照人,尼奥尔德感觉自己心里像被照进了一道明丽的韶光,冲破了他存积千年的黑暗。
他头一次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和傲慢嘲笑,他只说了一句话“好”。
对面因变寻采集队无果后准备偷袭的敌,人看到营地门口已经整装待发的拉格众人,瞬间明白了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于是,领头之人直接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剑,阴冷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说道“我是提波丝之王黑胡子西格德二世!尼奥尔德在上,我可以饶了提波丝的贵族,只要你们把松恩的人全部交出来,否则!……”
提波丝之王?!还信奉尼奥尔德?他和提波丝……不,不!他和爸爸……太多的疑问瞬间涌进了拉格的脑子,她戳了戳手上的法阵示意尼奥尔德解释一下。
尼奥尔德却傲慢地回复道“人类的生命那么短暂,这种蝼蚁怎么可能让我记住,况且我神庙灶火早已熄灭。”
而“蝼蚁”黑胡子正用剑尖点过一个个排前的女战士们,最后直指拉格方向,叫嚣着“哼!我将把你们所有人杀死,用你们剥下的皮做我的斗篷,用拉格希尔德的头骨做我盛酒的新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