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从眼睛的缝隙中看到,这个人身上已经遍布伤口,皮肉翻卷下晶莹的白骨不断暴露在空气中,流出的血液被瞬间蒸发。
可他仍然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按高台之上,看着高台上形状恐怖的无头男尸,拉格呕吐着叫出了声。
这声不仅让尼奥尔德发现了拉格的存在,也让他勾起了嘴角,一个响指,下一刻拉格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就像久旱逢甘霖后的新生,连日来的各种不适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拉格的潜意识里还是保留着对希格娜的些许信任。
拉格快速地指挥着希格娜和哈尔去除古索姆的衣服,眼疾手快将用火烤过的匕首递给了希格娜。
动手前再次强调了一遍,哈尔爸爸必须按住因剧痛挣扎的古索姆,而希格娜也必须注意拉格发出的指令。
许是神力升级带来的作用,这次输入凝固神力后,拉格能清楚地感知到古索姆舅舅身体里,每一根血管中的异常物质。
拉格小心地控制着神力的走向与力道,汗水不仅浸湿了古索姆的身体,同样也正顺着拉格的脸庞密集流下。
耳边古索姆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拉格狠下加快了手中的速度,终于古索姆的手臂上鼓起了一个青黑发紫的毒包。
拉格厉声喝道“动手”,希格娜眼疾手快地切开了毒包,乌黑的液体流出后,帐篷里顿时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但是此时治疗还未结束,等到流出的血液逐渐变为鲜红后,拉格的呼吸也变得更为沉重,愈合神力正迅速地修复着古索姆受损的内脏,但同时也在不断抽取着拉格体内的生气。
终于古索姆的嘴唇肉眼可见地开始有了血色,在拉格虚弱地宣布“治疗成功了”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因脱力而睡过去的拉格,被哈尔小心地抱回了自己的帐篷。
在听完肯尼的附耳汇报后,哈尔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寒冰一般的冷冽之色,提脚回到帐篷里,示意希格娜一起走到了海边。
柔和的阳光铺满了平静的海面,微风吹来,粼粦波光闪动中,似有无数的小小的珍珠在海面弹跳。
可在场的两人都清楚有风的海面也另有一番不同的景致。那时的海浪,会一层连着一层不断地涌来,会像千军万马朝着敌人嘶叫。
会奔跑,会搏杀。
会在海浪冲向悬崖时,用激起的水花击碎所有挑衅的敌人。
“是你动的手。”
听到哈拉尔德平静如井的肯定,希格娜发现自己并没有预想中的恐惧,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回答道“是啊,但这所有的动作不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哈拉尔德斜睨着这个从前存在感并不强的女人,从小的经验,让他从未小看过女人的力量,但眼前这个女人的敏锐程度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哈拉尔德脸上的和善丝毫不复存在,他轻蔑地嗤笑了一声,眼神裹着刀子得警告着希格娜“管好你的嘴巴,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
希格娜并不畏惧,她歪着头,带着招牌的“希格娜笑”看着哈拉尔德,眼神里却充满了厌恶,微微侧身挑衅着“否则怎么样?
让我病逝?还是让我也出个意外?
哈,你这样人的真面目我早就习惯了,你就像……”
“就像多娜”,哈拉尔德清楚地知道希格娜深埋心底的软肋,不耐烦地嘲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下手?
别以为你有过一个疯子姐姐,就觉得很了解疯子。
我之所以没解决掉你,是因为澜,而你当年能活下来,也只是因为澜”。
哈拉尔德已经懒得再和这个女人费太多的口舌,直接下了最后的通牒,“收起你的爪子,就像你说的,让你消失并不会费力。”
希格娜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似乎有无数的不甘和痛苦都将倾泻而出。
看着哈拉尔德准备离开的身影,希格娜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裤脚,像是诅咒般在哈拉尔德的脚下呢喃道“害怕黑暗,就去点亮光明。试图去赶走黑暗,却发现越是光亮,黑暗就越是深邃。”
哈拉尔德没有回话,只是挣开了希格娜的手转身离去。
两人身后浩瀚无边的平静大海,此时正变得汹涌残酷。
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岩石上,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吼声,喷溅着的雪白泡沫是注定的结局还是又一场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