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指挥使正要替微生隐求情,刚开口就被王占瞪了一眼,道:“若有求情者,同罪!”
微生隐和王占二人不对付不是一两天了,众人早已看在眼里,但一向不敢替微生隐说话,也只有刘副指挥使,因受过其恩惠,有时会忍不住出手相助。
“不必多说,我自去领罚。”微生隐一边走向监牢,一边将外衣脱下,残破的荷包还好好地放在里面。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他的下属才敢跟过来询问,他将衣服递过去,只道:“帮我看管好。”
受完刑走出北镇抚司时天色已全然暗下来,微生隐独自走回家,拒绝了下属的护送,也不骑马,被夺了魂般就这么一步步走着。
天飘下细雪,走到一半的微生隐脚步一顿,转而走向另一个方向……
清早,姜姚刚洗漱完就听到门口嘈杂的声音,一开门就见到一身伤的微生隐,坐在门口双目紧闭,残破的衣服上血迹斑斑。
“微生!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儿?”姜姚去探他的脉搏,好在人还活着。
他努力睁眼,好像仅仅这一个动作就用尽全身力气,下一刻便倒入她怀里。
江尚和刘镇赶过来,把人扛起来带去医馆。
等候期间,刘镇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回来。
姜姚啃了一个包子,有些含糊不清地问:“你们能问到是什么情况吗?”
江尚道:“大人身上的伤,除了鞭伤还有几个致命伤,但鞭伤是新的,我猜测是大人先经历了一场危险的打斗,兴许是执行任务,但之后回去受了罚。”
“那他怎么来这儿?难道坐了一晚?”姜姚疑惑,看到江尚和刘镇对视一眼缄默不言,更疑惑了,“会不会是有要紧事找你们?但是为什么不派人来?”
此时医馆的人出来,说:“人醒了,哪位是姜姚?快进去吧,伤者昏迷时叫你的名字。”
姜姚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热,努力无视江尚和刘镇走进去。
已经醒来的微生隐平躺着,见了她挣扎着想起身,却痛得皱眉。
“别起来了,好好休息吧。”姜姚赶紧过去按住他,“现在觉得怎么样?伤还好吗?”
“一切安好,无需担忧。”微生物的声线依然平稳,只是相较平日多了一丝虚弱。
“都伤成这样了还安好?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你是不是在我家门口坐了一晚?怎么不疗伤?就算来了,怎么不叫我开门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微生隐一顿,说:“不知为何,就来了,不想打扰你。”
他这样的情况姜姚不得不担心,有些心急:“什么时候了还顾虑这个,大冬天的,一身伤坐在门口,你就不怕死吗?”
“不会死。”微生隐道,“我的身体没那么没用。”
不是不怕死,他不是一个自负的人,在被那些人围剿的时候,他也会紧张,也怕自己会丧命,他不是不败战神。
但看着荷包落入敌手的那一刻,他感到无比的惊慌失措。
他从怀里掏出来那个破烂的荷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香料也早就撒光了,他说:“你送我的荷包被敌人弄坏了。”
姜姚看了一眼:“这有什么?我随时再送你一个更好的,不,好多个。对了,江尚他们怎么不进来?你是来找他们谈论要事的吧?”
说罢就要去喊人,被微生隐制止:“我不是来找他们。”
“那你是来找我的?”姜姚直视他的眼睛,“难道是和我父亲的案子有关?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想杀你灭口?”
被她这么看着,微生隐刚开始还有点难为情,可一时之间竟产生出一种愧疚感,她在担忧正事,可他却还有闲心在想一些儿女情长的事。
“抱歉,令尊之事还没有下文。不过你说的某种程度上是对的。”
姜姚捕捉到重点:“他们竟然真的要杀你?怎么说你也是龙虎将军之子,他们居然这么嚣张……他们有的是机会对你出手,那你以后岂不是更危险?”
微生隐没说什么,挪了挪身子却牵扯到伤口咳嗽起来,姜姚赶紧叫他别动,去倒杯热水来,又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空出一只手端过碗,吹了吹才送到他嘴边。
“不烫了,喝吧。”
微生隐愣了愣,突然觉得嘴里发干,低头将水喝光,声音低沉地说:“你很好。”
他突然很想依赖这种感觉。
“你也很好啊,对于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出自心中的正义感而出手相助,不惜以身犯险对抗那些人。”姜姚把碗放在一边,看到门口人影一晃。
“大人,府中来了人,说……”江尚半个身子踏进屋里,和声音同时硬生生僵住,一副撞见了不得了的事又只能憋住的模样。
“属下知错!属下什么也没看见!”说着转身就走。
微生隐叫住他:“回来。”
江尚只能僵硬地转身。
“府中来人说什么?”
“只是……问候大人的安危……”
“知道了,带人进来。”
趁微生隐和别人讲话,姜姚出门想去付医药费,被江尚拦住:“属下已经付钱了。”
“这怎么好意思破费。”
江尚却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什么破不破费的,反正都……”
被姜姚好奇地盯着,他反而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