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野战后,清玉宗败落后隐居淮水,宗门空有十三连山,几位长老与掌门暂居几座,徐薇常居天柱秘境,不涉世事。
推开门,外头是一连水榭,早荷浮水,涟漪潋滟。再往远,飞阁流丹,碧瓦朱甍。
附近无人,阿俏不敢乱跑,找了个亭台坐下,凭栏趴着发呆。
水面倒映着天上白云和她的身影,应当是长芙为她梳洗,盘了发,插着一支点翠簪子。只是她睡觉一做梦就容易不安生,簪子早歪后脑勺去了。
刚醒浑身犯懒,阿俏懒得将簪子拔下来再梳理,晃晃脑袋确认不会掉,由它去了。
梦里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
合庄,四娘……
她其实不是个爱哭的人。
她是大千世界中万万人里最普通的之一,不很爱哭,但并不算坚强。有点小聪明,但也并不多。
活了二十多年,阿俏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来到异世倒短暂地异想天开过,莫非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但也只是想一想,她还是很怕死的。
如果十尸案没有发生,阿俏想,她或许会在合庄待一辈子。
“阿俏姑娘。”有人叫她。
回头,是长芙,手中拿着一个包裹。
阿俏拎着裙边小跑过去。
“仙长。”
“这是齐先生托我给你带来的。”
“齐先生?”
长芙提醒,“光叔。”
阿俏想起来,光叔似乎提起过,他本姓齐。
接过包裹后,她看向四周,没打开,不确定地问:“仙长,这是哪儿?”
“这是清玉宗外山,你因惊吓过度有离魂迹象,师叔嘱咐我等带你回宗休养。”
“离魂,严重吗?”
“若是在外,离魂容易被邪祟惦记。但清玉是修仙宗门,百邪难侵,还请阿俏姑娘放心。”
许是心惊未定的缘故,听了这话阿俏并没觉得轻松,但还是笑了笑,道了谢,随后掂掂包裹,问:“合庄怎么样了?”
“两具童尸傀皆被收送赤霞山,由掌门和诸位长老定夺。其余人都已安置妥当。”
原著里十尸案后合庄的确沉寂了一段时日,不过接下来数十年平安顺遂,再未发生异事。直到天道崩坏,才和九州一齐湮灭在雷霆之下。
阿俏犹豫,“长芙仙长。”
长芙眨眨眼,不好意思,“就叫我长芙吧,我修为还没到元婴,叫仙长太抬举我了。”
阿俏改口,“长芙姑娘,我昏迷几日了?”
“三日,衣服是我替你换的,换下的衣物都洗净放在屋内。”
三日,是原著里合庄十尸案发生的日子。
阿俏心中惴惴,情节没变,但时间线变化了。
见她面色不太好,长芙柔声问:“可还有哪里不适?”
她编了个理由,“可能是离家不太习惯。”
“外山确实人少,清苦了些。但十二内山是修行之地,天凝地闭,山势极险,夜有凛冽寒风,阿俏姑娘无修为傍身,待久恐怕会伤及身体。”
她误会了,有个干净地待着阿俏已经感恩戴德,哪儿还能挑三拣四。
“我是跳蚤脾气,坐不住,总想找人说说话。外山很好,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漂亮的阁楼。”
这样解释,长芙总算放下心,稍作停留后领她四下漫步,熟悉外山环境。
外山又叫小鸣山,是清玉宗外门。宗门没落,外门弟子不过十数,阿俏醒来的水榭楼阁名为曲水流丹,只住着三位弟子,且间隔极远,要想找人唠嗑还得跑个一炷香的时间。
“药园热闹些,平日内山需要药材都会去药园,”长芙递来一块玉牌,“这是行令,拿着它便可在外山通行。”
又一块玉牌,满打满算,阿俏现在已有两块牌子。
她欲言又止。
长芙侧目。
阿俏:“吃饭在哪儿?”
问完,她觉得尴尬,“你们修仙之人,是不是都不用吃饭?”
“内山和外山都有食肆,修行虽要辟谷,但不至于绝食,”长芙笑问,“你是饿了吗?”
阿俏老老实实,“饿。”
昏迷三天,不知道拿什么给她吊着,胃里空空,若现在放她去草场,恐怕能生吞下一头牛。
长芙:“我带你去食肆。”
清玉宗的伙食,很好。
但要付钱。
坐下后亲眼瞧着长芙付了一块灵石,阿俏大受震撼。
敢情清玉宗的食堂还是外包的。
“外山不比内山,外门弟子修行低微,不能下山,月例微薄,因此食肆、药园处处都要算利钱。”
阿俏想,她兜里一分钱没有,以后怕不是得饿死。
“来者是客,”长芙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你在此养伤,诸事都有人打点好,不用费心。”
阿俏大为感动。
义务除妖,受伤免费医治,吃住全免,清玉宗不该叫清玉宗,叫菩萨庙更合适。
“我这伤要多久才能好?”
“离魂并非小伤,恐怕需要待上一段时日。”
并非小伤。
可她没觉得哪儿不对劲,除了睡中多梦,醒来照样活蹦乱跳。
“每日药园会有药修来看顾,”长芙以为她又抑郁了,“你若害怕,我托人常来陪你。”
阿俏连忙拒绝,“这样太麻烦,药园在哪儿?我自己找大夫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