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微怔,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连个梦都没做,醒来神清气爽,没觉得哪儿不对,“离魂……会怎么样?”
“元神离体,轻者神识受损,重则身死魂消,”徐薇说,“你脖处有外伤,似是人为。”
阿俏:“……”
十七这小子,居然一手刀把她离魂症给劈出来了。
熊孩子下手没轻没重,亏得她还想在徐薇面前求情,由他被抓回去喂山怪得了。
“走路摔的,”阿俏咬牙切齿,说完清清嗓子左顾右盼,气氛莫名诡异,随意找话问,“仙长喜欢喝茶?”
徐薇便倒了杯热茶,“你睡了太久,喝杯茶,解弥清神。”
茶水居然是为她准备。
阿俏愣住,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一看,迷糊了。
紫薇尊者模样生得也太俏丽了些,怪招蜂引蝶的,青天白日的走出去得闹出多大动静……
她一激灵,暗骂自己昏头,连忙道:“多谢仙长。”
徐薇:“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他起身走了,直到门再关上,阿俏才掀开被子,脸仍然红得厉害。
不过脸红归脸红,正经事她还没忘。
原著里徐薇下山已在中章,淮水宗门因邪修作祟而内患严重,二白长老追查过程中被修士暗伤,掌门李惊澜盛怒,一夜上山屠戮玄水阁二十余人。
清玉宗避世太久,出山后行事直接,掌门杀人引起无数争议。二白长老也是个实心眼儿,见不得从小看到大的掌门被人欺负,身负重伤仍拎剑带着李惊澜突破重围,从山脚一路杀到山顶,直到灵力耗尽。
徐薇现身时他俩已快被戳成筛子,淮水的修士年纪浅,号称“嫉恶如仇”,见徐薇援救二人便认定他也不是好人,个个举剑就要替天行道。
二白长老睁眼诈尸,大喊此乃紫薇尊者,若瞎眼的胆敢冲尊者拔剑,日后自裁都得上赶着排队。
鸿野战后紫薇尊者只活在书里,怕是已经老死了,自然无人相信。
众人叫嚣不停,徐薇便拾起二白那把已经砍出豁口的破剑,一剑削平玄水阁七十二连山。
是时,玄水阁阁主太玄正于虚境渡劫,一道紫薇剑气斩得他道心破碎,当场陨落。另十二阁老非死即伤——淮阳的那位应玄尊者也在其中。
九州有很多被称作尊者的大能修士,光淮水玄水阁就能叫上三位,更别提中州诸多宗门。但能冠上“紫薇”二字的,只有一个,百年前他叫徐十七,百年后……
阿俏端着茶杯略纠结。
徐薇这时候下山,为什么?
九州虽有祸患,但现在应该还没蔓延到玄水阁内部,二白长老和李惊澜也没出事,难不成宅久了下山散心?
十七说他就快死了,又是什么意思?
“嘶,想不通。”
茶快凉了,阿俏敲敲脑袋,不小心敲疼了,叹了口气:“要命了。”
徐薇不能死,他必须活着,否则天道崩坏,众生都没有退路。
窗边又飞来鸟雀,叼着果子叽叽叫。喝完茶,她一拍桌,鸟儿们顿时振翅逃窜,须臾没了动静。
阿俏豁然。
人只有一颗脑袋,己所能及尚能尝试,有些则无解,想太多便是在自我折磨。若能帮上忙,尽力就好。帮不上,也犯不着为难自己、自省谴责。
*
街有流传,成姑娘被杀害分尸,一时人心惶惶,路无虚影。明明官府已下令封锁,也不知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下楼时听见两个小厮靠在角落私语,说元少爷醒来要去祭拜成姑娘,元府已炸开锅了,“元老爷最瞧不上成姑娘……”
车轱辘的话在人口中说了一遍又一遍,味同鸡肋,阿俏只听几句就觉得烦,闷闷不乐地拎着行李走到屏风后头,就见桌几上摆放着白瓷茶壶与茶杯。
茶已凉透,徐薇至少坐了一盏茶的工夫。见她来,他问:“可要吃些什么?”
阿俏忙说不用,刚才灌了一壶茶,且饿着吧。
徐薇看向她手里的包袱,“阿俏姑娘是要去哪儿?”
“原打算回合庄,”阿俏略犹豫,“下山遇见十七师兄,一路送我到淮阳,耽搁了几天……”
徐薇听出她话里的暗示,道:“先坐吧。”
小二端来一碟豌豆,说仙长点了店里最贵的茶水,这碟是免费送的。
“有劳。”
落座后,阿俏摆正姿态,恭恭敬敬。徐薇问:“你可听说过依附灵?”
《奇术集》中有关于依附灵的记载,但寥寥几笔,内容不变多。
阿俏欲回答,突然想起自己的人设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小乞丐,侥幸在清玉宗待了段时间也只为疗伤。
徐薇这么问,莫不是在故意诈她?
“在话本里读过,但看不太明白,”她决定装傻到底,“似乎是天生地养的精怪?”
徐薇:“便是你口中的十七。”
阿俏愣住。
阿俏大惊。
先是惊十七竟然是妖怪,后又惊徐薇居然就这么直接地把这等爆炸消息告诉了她。
她眼里闪过诸多迷茫,好半天迟缓了“啊”了一声,无措道:“仙长……别开玩笑。”
十七虽然脾气臭了点,但妥妥一个大活人——若是精怪,嵇无双几人修为高强,不会瞧不出来。
阿俏警觉:“仙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徐薇颔首。
“我暂居清玉宗时,住的地方叫什么?”
徐薇:“……”
阿俏悬心,抓紧包袱,随时准备跑路。
淮阳城里还有诸多修士,要徐薇真是妖魔鬼怪幻化的,她使出吃奶力气百米冲刺,说不定还能留条狗命。
徐薇:“曲水流丹。”
阿俏:“……”
她默默把屁股坐回去:“仙长记性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