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瓦染雪，北风徘徊，又是一年岁末。燕随舟被风吹得瑟缩了脖子，清醒过来，关上窗户坐到案边。
昨夜赶路，丑时才找到下榻之地，大概是睡得太沉了，今早竟没听见师兄叫自己。
他揉了揉脑袋，房门被缓缓打开。
景临走了进来，见他醒来，把手中的馒头递了过去。
“前几日向师伯传讯过，除夕夜前要赶回苍岃述职，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景临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东西，“我见你太累了便没叫你，只不过厨房已没有菜，将就些，吃罢赶紧收拾包袱。”
燕随舟讷讷地点了点头，拿着馒头啃了起来。“咳咳～”有点噎。
“师哄”燕随舟胡乱不清道，“哦吭要哈。”
“水？”景临只听懂了“要”又看他咽得有些“痛苦”，不可觉察地笑了笑，停下收拾包袱的手，提起茶壶探了探温，给他倒了一杯水，“快些吃完赶路了。”
燕随舟耸了耸肩，吞下一大口茶水。
今年师兄按例去岐兰灵域查探，捎带上了自己，本以为捡了个好差事，怎知好端端的结界莫名破了，异兽逃窜，自己也没能帮上什么大忙，还不知如何交代是好。
燕随舟心中满是担忧，目光瞟着师兄的背影，就着一口有些涩的茶水麻木地啃了几下馒头。
景临察觉到燕随舟的目光，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师弟很少下山，对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但自从发现结界异动后，这些日子二人随着灵族勘查异兽行迹，跋山涉水，也没多少时间休息，轻重缓急这小子还是知道的，他有些欣慰，没想到师弟的结界修补术竟使得比御界长老更成功。
景临一边想着，一边麻利地把两人的包袱收拾好，趁着北风渐弱，催着燕随舟上路了。
他们走到苍岃山下时已是次日傍晚。
惊鸟扇动着翅膀奏响了死去的枯枝，通明的烛火划破夜色，登云大殿上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这时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走了进来。
众人见到他，皆停了下来，引他上座之后拜道：
“祝掌门福泽万年。”
褚行明微微颔首，袖口一挥将压祟灵力分撒至每位弟子前，大殿一时热闹非凡。
“师父漏了我们！”
燕随舟快步到殿前一拜：“祝师父福泽万年！”
“祝师父福泽万年。”景临也拜道。
“起。”
“谢师父。”
褚行明看见两个徒弟很是高兴，把预留的压祟灵力分撒了下去。
师兄弟俩拜谢后，一齐落座。
只不过融洽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燕随舟看到了司天阁主周克明，瞧见他惆怅又严肃的神情，料想周阁主大概已经算到了当下的形势。燕随舟止住思绪闷了一口酒，正当他放空之时，又听见一声惊呼。
“大师兄！小师哥！你们终于回来了！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聊！”
万俟音一边嘟囔，一边顺带挪了个座，挤到师兄弟俩旁。
“师父一直在后山静修，你们也不在，我就只有成天在前山修炼灵法，无聊了也只能去登云阁转悠，还得躲着木师伯，否则他知道我没潜心修炼，定会向师父告发我的，可是谁能忍受这么无聊的日子嘛！”
万俟音委屈极了，小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明明师门弟子就他们三个，去岐兰灵域一走就走俩，留她一人能不委屈寂寞嘛。
“木师伯很忙的，不会那么无聊成天盯着你。”燕随舟忍不住拆穿，“我看你跟登云阁的灵修都熟得很，应该没少去那边偷懒玩耍吧。”
“师妹年纪尚小，喜热闹，人之常情。”景临替她找补。
哼～万俟音向燕随舟做了个鬼脸，心想还是大师兄好，但也没忘拍了拍燕随舟的胳膊指着席间一个陌生女子八卦道：“听说那个就是周阁主的女儿，我从前倒是没见过她呢？”
燕随舟慌忙按下她的手，“教你多少次了，说归说，别指人。”
万俟音瘪了瘪嘴，丢下一句知道了便跑到登云阁弟子那边坐着了。
大殿依旧热闹着，现已是各阁致辞之时。
“天彰万象，地显华滋，凡所未除，所愿皆除。”燕随舟抬头望去，席间言者正是周阁主。
周阁主言罢饮尽杯中酒，示意身旁的女子满上，那女子确实眼生，她似乎感受到了燕随舟的目光，斜睨过来，微微颔首施礼。燕随舟来不及撇开自己直愣的目光，呆呆地回了礼，对视这一眼，周遭的热闹仿佛都停滞了下来。
似乎有些不好相与，燕随舟小声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