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重返冥塔。
冥塔的引导者还是那位漂亮的狐族少女,她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见到阿芙拉,以为这孩子又被残酷无情的导师扔过来体验死亡。
“第一次快哭出来的模样太可爱啦。”她笑嘻嘻抖动了一下狐耳。
职业者消耗机会体验战斗是普遍现象,她熟练地将需要签下的契约交给阿芙拉,并惯例告知了注意事项。
“要填写正确,”她再三强调,主动对照之前的契约书,生怕幼小的人类幼崽写错字,“仪式会根据你的名字来寻找合适的试炼对象,如果写错了,就无法进行正确的置换……”
后果倒不会不堪设想,但会变得很麻烦。
闯试练塔最多的就是人类了,这么小的幼崽也常见……人族真是拼命……
狐族少女感叹似的吐了吐舌头。
她是不认为阿芙拉可以闯过第一层的。
毕竟半个多月前,这孩子才第一次拿到了位面赠予的武器,现在说不定连拿刀姿势都很不熟练呢。
她的老师真是太狠心了。
“你带这孩子去仪式阵法前。”
兔族总是宅心仁厚,被叫过来的兔耳耷拉的女郎目露同情,忍不住抚摸了一下阿芙拉的小脑袋。
“早点习惯就好了哦,乖乖、不怕不怕。”她小声说,“如果实在害怕的话,就闭着眼睛朝一击毙命的角度跑,这样仪式结束后不会太疼。”
“……请不要灌输奇怪的建议。”
眼睁睁看着兔耳朵丧气地垂了下去,阿芙拉顿了一下,小脸上浮起笑容道:“我会认真的,谢谢。”
兔族女郎又高兴地支起长耳。
只是……
“为什么感觉这孩子有点危险呢……”
遥望小小的背影消失在仪式阵法中,她困惑地歪过脑袋,那双长长的、毛绒绒的耳朵高高竖立起来。
和上次一样的冰冷石阶。
阴凉的过道,推开的门后是深黑的洞窟,悉悉索索的诡谲声响,以及嗜血的虫族,让人回想起粉身碎骨的恐怖经历。
那钻心刺骨的疼痛好像在骨头中徘徊,引出了些许痒意。
再次站立在热砂行军蚁面前,阿芙拉的心情出奇平静。
她昂首,仰视这山一样的庞然大物。
现在看来,那粗壮的节肢过于厚重,那些尖刺的实用性也大大低于观感,更别说它的大颚——那扁平的脑袋使它很难专注于脚下的猎物,将优势愚蠢地化作了劣势。
凸在外的硕大复眼朝着这边,鼻腔中弥漫着虫族的腥臭。
虫族冰冷注视着来者,它似乎遗还记得眼前多次没能到手的猎物,头上的触角不安摆动着。
“你还记得我吗?”
阿芙拉眼中蠢蠢欲动,低声开口。
“我也是……可是一直在想你呢。”
一股战栗从内心深处升起,分不清是猎手的急切还是初出茅庐的胆寒,长时间压抑在心里肆无忌惮的战意流淌于面上,轰然爆发!
阿芙拉提刀向前。
轻轻迈了一步,像挑衅一般。
“——!”
热砂行军蚁察觉到细枝末节,猛然抬起前肢,狠狠砸向猎物,快速而猛烈!
阿芙拉拔出武器,眼中映入巨柱一般迎面而来的节肢,在近战类增幅的秘法下,眼前的攻击放慢了很多倍。她冷静地审视着敌人的进攻,迅速做出对策。
嗖!
在热砂行军蚁必死的挥击下俯冲而上,快得仿佛一阵风,同时左手隐约有光盾的光华流转,右手提着锯齿砍刀“锯肉刀”,整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锯齿刀身倏地迸发出强烈的光华。
魔力增幅!
战技!
巨蚁凭借本能感到危险。
在猎物滑至足边的一刹那忽然抬起靠近阿芙拉的节肢,想利用足下尖刺抵御掉这次进攻。
噗嗤一声,透明的血液汹涌喷薄而出,那整截节肢连着和武器一样大小的尖刺横向碎裂,锯肉刀的锯齿深深卡进了它的肢节中,阿芙拉心下一动,手横向使力,刀身边比噬法鼠的牙口更密集的锯齿横向一撕——血肉横飞!
同时吟唱魔法!
热砂行军蚁吃痛震颤,尖利的啸声刺破耳膜般响彻洞穴。
受伤激起了它的残暴反抗,剩余的五条腿毫无章法地剁踏地面,想踩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猎物。洞穴内砂石飞溅,强烈的震颤下,头顶的碎石接连掉落。
但很快,它就无力继续任性地发疯了。
寒冰从节肢最底端向上生长,热砂行军蚁整只右前肢冻僵在原地——这种低阶蚁族只是蚁皇手下最廉价的士卒。阿芙拉用心查找了关于行军蚁的详细资料,早已知晓它的弱点。
它并不具备任何魔抗,只要利用魔法限制住它的行动……
阿芙拉利用练熟的幻步,直接闪到行军蚁的一根完好节肢前,带着一丝平日所没有的乖戾之色,狠狠劈砍了下去。
战技加持下的力量倍增,巨蚁血肉横飞。
阿芙拉心下发狠,手中的进攻越发流畅敏捷,像喷薄的暴风,席卷巨蚁的所有节肢。
她今天必须了结它的性命!
伴随着轰然一声,热砂行军蚁宛若笨重的肉块砰然倒塌。阿芙拉不需要做多余的事,这次猎物依旧无力逃跑且近在咫尺,只是猎人和猎物地位已然翻转。
锯肉刀撕裂空气,像毒蛇一样猎猎作响。
随手挡下喷吐的毒液,薄薄的光盾碎裂在半空,阿芙拉侧身上前,挥动锯齿长刃,宣告了最后的死亡序曲。
她身手依旧灵活,证明还有余力。
热砂行军蚁愚笨的脑海尚未明白发生的一切,徒劳喷吐着腐蚀性毒液,尽数被防御盾挡下,溅射在地面融化出大大小小的坑洼。
浮现在无机质复眼中的最后一幕,是异族幼崽面无表情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