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晨爪下的符突然消散了,带着湖面上的水鬼一起消失不见,难道罗水天到山顶了?不对,时间不对,才过去大半个小时罗水天应该只到半山腰。
所以他选错了?
安晨深吸一口气,撑着爪子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长时间在地上画符青蛙的爪尖被划出一片细密的伤痕,踩在地上生疼,除了爪子疼以外更难受的是她的脑袋,安晨捂着发昏的脑袋差点一头载地上。
艹,怎么回事!
晃晃悠悠的站直身体,安晨后知后觉难道是阴阳抉择法的后遗症?
不应该啊,当年爷爷使用此法后分明生龙活虎的,怎么到她这里就痿了呢,难道是技术不到家的原因?
半山腰突然出现浓郁的死气,她知道水鬼们找到罗水天了!
时间来不及了,安晨压下心底的疑问,甩甩头向着罗汉山的方向跳去。
“呼……”
青蛙连步猛跳。
好在上山之路畅通无阻,安晨十分钟到半山腰,二十分钟到山顶,再次抬头的时候死气就在她前方五十米处!这团死气发黑发紫,如墨一般粘在一起,安晨无法看清内里的景象。
她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跳过去,就见那团死气突然停住,令人毛骨悚然的群鬼哭嚎从中炸开。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昏睡感又来了,安晨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伸着脑袋四处观望,最后挑中一处茂盛的草丛,青蛙悄无声息的跳进草丛,绿油油的身体完美和绿色草叶融为一体。
安晨摸索着草根匍匐前进,顺便从狭小的缝隙里观察外面、,直到爬过杂草,路过死气才停住步子,到哪里了?
青蛙太矮,草丛又太高,导致安晨看不见前路,她思索片刻,对比了一下头顶草丛的高度,然后猛的跳了起来。
青蛙的脑袋短暂的从草堆里钻出来,安晨趁机扫视周围的情况,第一眼看见不远处破败的寺庙,歪歪扭扭的牌匾上写着罗汉庙三个字。
怪不得鬼怪们退避三舍,原来到地方了,安晨掉回草里。
安晨又跳了一下,这一次观察身后,果然,一片黑压压的水鬼站在山路边,一副想上前又忌惮着什么的样子。
发现鬼怪被牵制住后安晨索性不在遮掩身型,后腿一蹬向前、向上一跃,直接跳到罗汉庙前。
“罗水天,你在哪?”
“唔。”
庙柱子后面传来轻微的声音。
安晨当即后脚一蹬跳过去,看清罗水天的现状后她睁大眼睛。
男人半身是血,眼睛微阖,嘴唇苍白,双腿一前一后的放在地上,他的头和后背虚靠在年久失修的庙柱上一动不动。
最惨的当属他的双手,罗水天一手握着手电筒,另一手死死的握着鳞片,细细看去露在外面的掌心一片血红,跟剥了层皮一样。
而他身上的白色体恤衫灰一块儿黑一块儿的,灰的是土,黑的是血液混着泥土。
“罗水天?!”
罗水天又唔了一声。
安晨跳到他的膝盖上,小心避开膝盖上的伤口又跳到他的肚子上,四爪一撑青蛙蹲:“罗水天,你还好吗?”
‘咔嚓’
头顶划过一道闪电。
罗水天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看到肚子上的小青蛙后他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咱们猜的不错,水鬼果然不想要咱们的命。”
安晨有点抓狂,她伸出两只小爪爪揪住罗水天的衣服:“先不提这个,上山路上你选错人了?”
“没选错人,但我忘记说退散了,第二次遇到的还是‘像鬼的你’。”注意到青蛙眼里的不可置信,他轻笑:“安晨,我是人呢。”
人都会犯错,都会有弱点,罗水天从来不觉得犯错是一种罪。
安晨瞪着眼睛,与罗水天静如湖水的眼睛对视。
哎……安晨叹气,松开爪子:“人没事就好。”
罗水天笑着点头:“是啊。”
他没有说阴阳抉择法失败后自己的后半段路程经历了什么,只是询问:“我们进罗汉庙吧?”
安晨从他肚子上跳到地上:“走,开门。”
罗水天侧目:“你不变成人形?”
变成人身后她会更虚弱的,安晨没有提这件事,只是说:“这样方便。”
“好。”罗水天没有多问,伸手,掌心向上放在安晨旁边:“走吧,我带你一起进去。”
面前的手心伤痕累累,没有一块好肉,安晨越过他的手,后脚一蹬跳到他还算完好的肩膀上:“走。”
罗水天撑着胳膊从台阶上坐起来,推开罗汉庙的大门。
年久失修的木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条缝,许多灰土从房檐、门缝掉落,安晨下意识闭住眼睛,然而等了好久也没感觉到灰尘铺面,她睁眼一瞧,原来面前挡着一只手掌,这只手掌稍稍拳起来,刚好把她护在掌心。
罗水天用另一只手彻底推开门,更大的灰尘扑面而来,被护着的安晨被除了看到几粒实在挡不住的灰尘以外什么也没感觉到。
倒是罗水天被呛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他的肩膀因为咳嗽颤动起来,安晨赶紧揪住爪下的衣服防止掉落:“还好吧?”
青蛙此时的高度刚好到罗水天耳边,罗水天微微偏头:“还好。”
等灰散的差不多了,罗水天放下手,从兜里拿出手电筒。
安晨有夜视能力,庙内的情况一览无余,灰、蜘蛛网、破洞的房顶,还有房间正中间的罗汉像。
如果是姥爷一定能认出来罗汉尊者的身份,安晨有些可惜,她从罗水天的肩膀上跳下来,恭恭敬敬的在满是灰尘的蒲团上行了三次跪礼。
安晨行完最后一礼,刚起身就听见罗水天的闷笑声:“噗。”
她不满:“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