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扇石门同时打开,门内通明的烛火却在门开后全部熄灭。
三扇门里皆是漆黑一片,借着挂满面具屋子的烛火,能够隐约窥见那门里有繁复的丝纱高挂,还有阶梯与桌椅。
阿茉儿面对着当前的黑暗,抿了抿下唇。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走进石门之内。而裴沽跟在阿茉儿身后,手上攥着方才楼弃给阿茉儿系上的氅衣的一角。
与阿茉儿和裴沽二人不同,楼弃与琳琳儿则并排大步走入黑暗之中。
小九则非常体贴地将自己身旁的女子护在身后。
待那石门落下,四周浑然一片漆黑,三个屋子都出现了一个手上捧着蜡烛的女子,挪着步走到刚几人身旁。
这位女子将门旁的蜡烛点起,交给来人一封信,便又踱步离开。
拆开信封,信纸不小,却只用毛笔写上了两个字,大小占满整张纸。
“忘忧。”阿茉儿念出信上洋洋洒洒的二字。
“森伯。”楼弃也出声读出信上的字。
二人在不同的密室,面临着类似的境地。
“二位里面请。”那点烛的娘子在方才将这一道上的烛火都一一燃着。
那燃着的烛光勾勒出一条通往众多桌椅的狭窄小道,堪堪能通过一人半。
阿茉儿与裴沽借着烛光看过去,这一路的旁道上,间隔几寸的地上便扎着一把匕首。
蜡烛燃在在半空中的烛火架子上,匕首则在地上勾勒出一条道来。
这匕首恰与二人的身份牌头以及石门上的刀子相对应起来,阿茉儿将这个细节记在心里。
而楼弃与琳琳儿那方的环境装饰亦是与先前出现的花儿相呼应。
这二人前方烛火所照亮的,也是一条狭窄小道。可那小道两侧却是姹紫嫣红的花儿。
楼弃在心里思量,森伯与花儿有何联系?
听见那点烛小娘子的招呼,阿茉儿与裴沽便沿着那匕首小道往前走。
那小道不算长,走了不到十米长,二人便走到其尽头。小道的尽头却是第一个场景的开端,尽头之后,空间豁然开朗。那空地处摆了三四张桌椅,桌椅的样式粗糙,却充满生活过的痕迹。而那桌椅的上方,却纵横交错的挂着桃粉色纱制布条,看上去似勾栏样式。
两者搭配起来,些许违和。
阿茉儿看到这桌椅的一瞬,便回忆起了今早。在雪村时,两个日记本之下的桌子,与眼前摆着的样式与使用痕迹都十足相似。
“我这几日从未在此处见过如此的桌椅。”裴沽走到桌子旁,打量着出声道。
阿茉儿撇眉,看来琳琳儿说的不错。雪村的异常,可从这游戏里窥见三分。
裴沽观察到四张桌上各放置着一张宣纸,纸上亦写着两个毛笔字。
他靠近,去识别那笔迹。
阿茉儿则在观察到异常之后转身,回到那匕首小道中抽了一把出来,塞在靴筒内,以备不时之需句。
“好字!懂藏锋而不显拙,笔酣墨饱。”裴沽出身权贵,对于琴棋书画有不低的鉴赏水平。
阿茉儿拿出先前的信,信上那二字与这宣纸之上的字迹有些相似。
“这是同一人所作?”阿茉儿出声问裴沽。
“非也。看似有七分像,这信上的字儿却失了些风骨,显然是有意临摹这宣纸之上的字。”裴沽捏起了文人架子。
“杜康、霜简、欢伯、琼浆。”阿茉儿念出了那宣纸之上的四个词。
她又对照了信上的“忘忧”,显然,这是第一个选择。
阿茉儿思辰起来,她曾见过这些词。
“杜康、欢伯、琼浆皆为酒的雅称,而霜简则为奏章之意、也可指书。”阿茉儿分析这几个词的含义。
“而忘忧亦指酒。”裴沽出声分析。
阿茉儿在心里编排,裴沽与楼弃和小九是认识的,她在先前三人的互动时便揣测一二。如今看来,裴沽确实并非只是这青楼迎客的小公子而已。
她刚想出声赞叹裴沽一二,抬眼看见他脸上的锄头…
阿茉儿将在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
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各配两把椅子。如今四个词,三个词与手上的信相符。
那便选这张“霜简”。
二人落座。
那站在一边的小娘子不知从何处端来了两杯酒水,递给阿茉儿和裴沽。
“请饮尽。”
阿茉儿和裴沽对视一眼,捏起酒盏,正欲饮下。
“且慢。”那女子又出声制止。
“请勿忘却自个儿的身份。”那小娘子补充道,她提醒二人要进入角色。
二人便回忆起自己的身份牌。
阿茉儿牌上写着性情刚烈的青楼女子,名字唤做…
“玉。”阿茉儿出声,然后将手头的信捏起来,那信上却只有“忘忧”二字。
不对!她方才曾见到这个名号。
在何处?
“匕首!”阿茉儿拿出自己先前藏起的匕首,那匕首的木质端正刻着一枚“玉”字。
裴沽也回忆起自己的身份牌,他是一名出身贫苦的状元郎,性子清冷孤傲,名唤“渊”。
阿茉儿大致明白了目前的状况,在青楼相遇的二位男女,许是青楼女子与状元郎的爱恨情仇。而那点烛的女子便是用来推动故事发展,同时监视二人是否如实扮演角色的。
她端起裴沽身前的酒,正欲送到裴沽嘴边,可看到他脸上的那副面具,属实忍不住笑意。
裴沽也些许明了了故事。
阿茉儿将椅子向裴沽身边挪近了些,侧身靠近他,两人得脸颊距离不过一寸。阿茉儿扬起手,将裴沽脑后的绳结揭开,面具即刻脱落。
裴沽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还带着几丝女子胭脂的气味儿。他在此处待了几日,都是主动去勾女子。这还是第一次有小娘子主动往他身边靠,虽是角色扮演,裴沽还是红了脸颊。
可没红多久,那面具上的木制锄头把儿便垂直掉到自己腿上,裴沽嘶的一声吃痛。
“帮我也摘下。”阿茉儿进入角色,话尾都带着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