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问了又能怎样,这几年,心中生的间隙比护城河都宽,既然他要休妻,那就散了吧。
往日的种种,皆为烟云散去。
“此生得以娶娘子,是林某之幸,林某日后一定好好待娘子。”
“夫人是林某心尖上的人,自当好好护着。”
“……”
她捏了捏休书,将它装了起来,对着身旁的女儿笑笑:“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受欺负了。”
站在风雪中的男子皱了皱眉,终是不忍:“这是一百贯钱,够你们回新月县了。”
谷盈溪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钱,这一百贯钱打发谁呢?
林元吉上前接过钱,语气中略带讽刺:“我阿娘的嫁妆都能买下整个林府了。”
林青野加重了语气:“现在就给我滚。”
男人离开后,风雪涌进屋子,衣裳单薄的二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阿娘在阿爹离开后终是落了泪,林元吉急忙将柴房的门关上。
“既然你阿爹这么狠心,那我们也狠心些。我们去官府告他,我要把嫁妆拿回来。”
阿娘擦干眼泪,红红的眼中满是坚定。
大周律法规定,凡是被夫家休弃的女子,是可以要求夫家将嫁妆退还的。
谷盈溪本不想闹到官府,只不过为了女儿,她多少是需要博一下的。
此时暮色四合,雪花纷纷扬扬撒下来,似是要把长安盖住,宵禁的钟声即将响起,二人打包好简单的行李,林元吉跟在阿娘身后,加快了步伐。
林府在敦义坊,她们要去西市,也就是今日宋晚音口中的铺子。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抵达,推开门的瞬间,无数灰尘洒下来,落了二人一脸,林元吉被呛到后咳了几声。
这间屋子是祖母祖父做生意时买下的,后来着急回新月县没来得及卖掉便将房契留给了阿娘。
阿娘本想是想留住那份记忆,现在却成了能收留自己和女儿的唯一地方。
站在这充满回忆的地方,她好像一瞬间明白一个道理,作为女子,不能天天围着男人转,还是得有自己可以谋生的手段。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鹿予,担心脚下。”
阿娘拉住她的手,跨过了一个高高的门槛。
她正在逐渐适应黑暗,渐渐看清这间屋子的轮廓,屋子很大,还有楼梯。
虽然比林府小了很多,但修缮一下,也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啊。
她想起系统奖励的材料中好像有蜡烛,连忙拿了出来点上,这本是做染色刻纸熏样时用的,可眼下已经宵禁,只能先用来凑合一晚。
烛火亮起,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就满了,她这才看清这个房子的构造,前面是铺子,后面有个院子,院子后面有几间屋子。
阿娘说一共有三层,不过楼上的两层一直没有用起来。
她将烛火分了一个给阿娘,阿娘去收拾屋子,她要去楼上检查一下,刚刚进门的时候门锁好像是坏的。
她顺着楼梯往上走,楼上都是雅间,她挨个房间检查,确认是否安全。
她顺着长长的走廊绕了一圈,又往三楼去,一上到三楼她那小小的脸蛋就笑开了花,三楼的建筑和她原先生活的地方很像,是个露天楼顶。
被父亲驱逐的伤痛一下子就被这个露天楼顶冲淡了,这座房子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她转身准备回去,左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她一个踉跄摔倒了。
烛火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过了好一瞬她才反应过来拉自己左脚的是一只手,她想大声呼叫可忘了怎么发声,双手撑着地不停往拉自己的反方向退,冰凉的雪让她慢慢恢复了平静。
原来人在害怕至极的时候是发不了任何声音的。
她缩在角落里,从系统中又拿出一只新的蜡烛点燃,照了照刚刚的地方。
是一个人。
是一个血淋淋的人。
这下她无法控制自己,大叫了起来:“阿娘!阿娘!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