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无可挽回的程度才会开始后悔呢?
谢玉辰也想不通,那个鬼迷心窍的自己到底有没有脑子。自己明明一直知道,桑瑶从来不是个傻的,这等拙劣的伎俩,又哪里来的自信能够骗过她。
他狠狠捶了一下面前的案桌,仍旧不解气,一把扫落上面的纸笔书册,心里的烦躁让他没法安静下来。
窗外的月季花开得肆意张扬,就像在嘲笑躲在根下见不到阳光的苔藓。
“来人,把那些花给我拔了!”谢玉辰控制不了自己心底的阴郁,等外面的下人吭哧吭哧一片动作,窗外已经是一片狼藉,再无半点颜色,只留下地上坑坑洼洼的新土,更觉凄凉。
秦伯就是这时候踏进的书房,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手上的事。回皇都的信早就已经发出去了,现在追也来不及了,可是主子这半点没有动作,到底是回还是不回?总得有个准话了。
“主子,这回皇都之事是否改期?”主子和夫人争执之事,他也听闻了,可是缘由不明,他也不好打听,但看李无恨那一脸的高深莫测,心里不知怎的又有几分发虚。
“不必,按计划出发。”谢玉辰仰头靠在椅背上,盛夏时节,却有冷风不停地从窗外灌进来。
秦伯抬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他见了心里烦躁:“有什么话就直说。”
秦伯这才柔声道:“那,夫人那边还要准备吗?”
谢玉辰一下就泄气了,他想说不必了,却觉得这话很难说出口,这三个字就像把刀,能将他们本就不太亲密的关系彻底斩断。
“一切照旧。”他听见自己的心如此说,轻笑一声,透着几分无奈。
得了准信,秦伯没再多留,毕竟主子要回去的信一传回去,各路反应不明,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秋收节灯会是不是到了?”突然听见谢玉辰问话,秦伯踏出房门的脚收回来,还没回答,就听谢玉辰已经自己回答了。
“是,就是明晚了。”谢玉辰见秦伯还在原地,有几分惊讶,挥着手让他出去,让秦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是离开前最后的机会了,他想,不管结果如何,一定要试试。可是,她还会答应和自己去灯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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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桑瑶被谢玉辰吓了一跳,她本来是坐在花园想以后的事。她回头一看,谢玉辰就在花园入口处,掩映在灌木丛中,好像是她的错觉。
她以为,之前她说了这么多话,说得这么肯定,谢玉辰如此骄傲的人肯定不会再来见自己了,所以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看着谢玉辰轮椅滚动几下,却止步不前,心里竟然有种自己欺负了他的诡异感。
“什么事?”她撇过头去,不想再看他,谢玉辰却如听见天籁,一下就笑起来。
“明日晚上有秋灯会,我想,请你去看一场灯会。”怕她拒绝,他赶紧补上一句:“就当分别前最后一次陪我,如何?”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明晚我在府前等你。”久等不到桑瑶的回答,他心里没底,不知怎么想的,留下这样一句话,落荒而逃,生怕身后传来拒绝。
他不知道的是,桑瑶并非不回答他,而是整个人已经愣住了,根本没有听到他之后的话。
他这是,在邀请我约会吗?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是,桑瑶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谢玉辰,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本来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可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控制不住的心跳,那心底隐秘的欢喜,无一不在潜在地说:“看,那是你心的另一半,你的心有一半是在为他而跳动。”
后来更不必多说,谢玉辰的长相、家世她不在意,可是他对她的处处体贴之心,她并非感受不到。若非如此,她又如何会愿意与他同行?云水县一行,让她生出更多的奢望,她想在这里就这样定居下来,也有他的缘故。
放风筝那天的暧昧,让她沉醉其中,她本来是打算向他告白的。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自己不曾留下遗憾,喜欢一个人,不该是羞耻,而是勇敢,这是妈妈教给她的道理。
可是,程知望的话无情地戳破妄想的气泡,以至于后来曜星装病的事才让她勃然大怒。因为她不想相信,自己喜欢的人竟然又是一个会欺骗自己的人。
这何其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