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万州无奈,耐心答道:“是人,我是人。”
“你……你大半夜不回家,来这吓我做什么!”
崔万州觉得好笑,“我哪里知道姑娘将我当成恶鬼。不过...”他拉长声音看了地上的麻皮袋子一眼,轻笑,“都吓成这样了还不忘拿东西,崔某佩服。”
姜婉儿不知这句话是不是他故意揶揄,总感觉里头带了几分讽刺,她抹了抹泪,再次扛起麻皮袋子,“我,我得开店啊,缺银子,不然谁会大半夜来这买东西,这都是银子,银子啊!”说到这,她嗓音里又带了几分哭腔。
崔万州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委屈哭丧的脸,一顿,平声道:“万州无意提及姑娘伤心之处。”
姜婉儿咳了几声,突然扯开话题,没由头的来了句,“我送公子回去吧。”
崔万州问:“你一姑娘,送我一男子回去?”
他还从未听过天底下这样的道理,自古都是男子为表绅士礼节送女子回去,哪里还听得过倒过来的话,而且还正巧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姜婉儿不再理会,继续往前走,声音里头还未褪去方才的哭音:“这么晚了,我怕哪里再窜出一个贼人,你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瘦木头,一拳头就被人撂倒在地,我在你跟前,起码还能拖住些时间。”
崔万州微愣,不自觉从头到脚的打量了自己一番,无奈笑出声来。
手无缚鸡之力....瘦木头....他佩服!
“况且。”姜婉儿吸吸鼻子,“你要是死了,我这活招牌就没了。”
她还指望能借崔万州的名声多挣几份生意钱呢。
当然崔万州并未听懂这话里头的意思,姜婉儿转头见他还未跟上来哎呀了声,走回去拽着他衣袖,“我也害怕,但我得保护好你,你贴近我点。”
于是,姜婉儿扛着麻袋,一手拽着他衣袖。
崔万州无奈笑出声来,摇摇头,将姜婉儿的麻袋从肩膀上拿下来,姜婉儿感觉肩上一轻,她转头看去,见他扛在自己肩上,惊奇问,“你背的动?”
崔万州扯了下嘴角:“姑娘在骂我?”
他虽是瘦,可是男子该有的力气他一分不少,只是患了恶疾,又不是消了力量。
姜婉儿瘪嘴摇头,她看向前方雾浓漆黑的夜色,渗着一股渗着透心寒凉,心中不免得跟着发抖。
崔万州试得出来,他衣袖被她越攥越紧,随后听到姜婉儿在前头说:“若是真出现贼人,你先跑,我替你拖住他,但可一定要保护好我的袋子,我花了不少钱买的,最新鲜的蔬菜和肉。”
她声音又抖又警惕,崔万州看着她一边拽着自己,一边还神经警觉的看着四周,心中明明怕的要死却还要先替他考虑,见她身上还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痉挛。
崔万州轻轻一叹。
“你听见没有?”
崔万州轻声,“嗯。”心中想:没听见。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礼仪教化,从未有过一条告诉他,遇到危险舍人就己。更何况还是让一姑娘保护。
当然,二人平安归家。
姜婉儿第二天早上醒了个大早,她打着哈欠把食馆门敞开,结果刚一开门就见一女子扑倒在她门前。
头发如同瀑布散落在身前,身上的红艳朱秀翠鸟袍被褪到腿根处,剩余裹体的衣裳凌乱不堪,露出一半香肩,正趴在她门前呜声哭着。
“哎,你....”
“求老板娘给个容身之所吧!小女好不容易从那虎狼穴逃出来!”她边说着边在地上磕着响头,撞得门槛处都发震,“家中贫苦父母要把小女卖给瞎汉子换米钱,小女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当牛做马,只求老板娘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