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鹿的手温热,不像他,冰冰凉凉的。
江意正要质问她这是干嘛,下一刻,他们已经再次下冲,而游鹿欢呼着举起了两人的手,彻底沉浸在了这种刺激的游戏中。
“江总!叫出来就不怕了!”游鹿大声对他说,“喊出来!很解压!”
江意很少会这么放肆地释放压力,他张了张嘴,觉得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游鹿被吹得凌乱的头发还有那因为兴奋微微泛红的脸,一时间有些羡慕她。
一直到结束,江意也没能像游鹿那样大喊出声。
过山车缓慢地带着他们回到了起点,游鹿说:“感觉怎么样?”
她以为江意又会说“无聊”之类的话来泼她的冷水,却没料到,江意说:“能再来一次吗?”
游鹿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
这一次,这趟过山车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冲下坡道的时候,江意牟足了力气,学着游鹿的样子大声叫了出来。
事实证明,第一声喊出来之后,人就彻底放开了。
原本总是绷着根神经的江意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地打开了自己,这对于他来说,是一场新奇又解压的冒险。
两个人从过山车上下来之后,江意还有些意犹未尽。
游鹿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江意瞥了她一眼说:“你头发乱得像老巫婆。”
游鹿大笑着整理头发,说:“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互相嘲笑了一番,然后沿着湖边慢慢散步。
江意刚刚上公交车之后就把手机关机了,这会儿重新拿出来,开机,却一股脑收到了二十几条他妈妈发来的消息。
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烦躁了起来。
他皱着眉,把那些消息全都删除了。
游鹿看出他心情不好,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明黄色封皮的笔记本。
“差点忘了给你。”游鹿说,“这是刚刚在漫展的时候我买的,想送你。”
江意有些意外地看向她:“送我?”
“嗯!”游鹿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吗?如果有不想跟别人说的心事,那就写在日记本上。”
她把本子塞到江意的手里:“我觉得你这个人应该不会自己去买本子,或者就算买了,也是那种乌漆嘛黑的商务本。”
她指了指封皮:“刚才在漫展摊位上我看到这个,颜色很漂亮,看着心情就很好,写日记就应该用这样的本子。”
江意把那个还没拆封的笔记本拿在手里,B5大小,封皮上印着一只小小的白色兔子。
“我又不是小学生,写什么日记啊!”虽然江意嘴上这么说,但看着这个本子的时候,还是有被安慰到。
从小到大他都不喜欢向人寻求帮助,因为他爸妈总是告诉他,凡事都只可以靠自己,不要想着依赖其他人。
所以,江意养成了连坏情绪都一个人消化的习惯。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被人安慰是这样的感觉——像是一只柔软的手,在轻抚着炸了毛的猫。
江意想到,自己是那只炸毛猫,忍不住笑了。
“你有笔吗?”江意突然问。
“有啊!”游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拿了笔给他。
江意接过笔,径直走向了湖边的长椅。
他蹲下来,拆开本子的塑封,将本子摊平,就那么写起了日记。
游鹿站在不远处带着笑意看着他,突然之间觉得,平时耀武扬威的江总,其实有时候还挺像小孩子的。
幼稚,且脆弱。
江意写了多久,游鹿就等了多久。
她不打扰他,静静地陪着他。
风从湖面吹来,轻抚着两个人的脸颊,初秋季节,有落叶被风裹着落在了江意的本子上。
有什么秘密呢?
游鹿看着他的侧脸想:把自己藏在富江的假面下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