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滚烫,哪怕不回头,伍玥也能猜出是谁,她也没去看他,站稳身子后,她再次上前,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安抚,“姑娘你别怕,这里哪有鬼,不都是人吗,而且你看这青天白日的,有鬼也不敢出来不是。”
蓝裳女子听到这话,身子抖的更厉害了,颤着手指着地上,“地下,地下有鬼,我看到了,好多虫子,夫人也有虫子,鬼,鬼把虫子全吃了,好多好多。”
虫子?鬼把虫子全吃了?联想到那日火云帮帮主云向松的话,伍玥心中明了,看来牧府确实有五毒教相关的人事物。
甚至那个鬼很有可能就是名蛊师。
看着眼前这个有极大可能见过蛊师的蓝裳女子,伍玥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正想询问她是在哪里看到那个鬼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男声。
是那个牧府管家的声音。
“找到了,快,把她带回去。”牧府管家嘱咐人将蓝裳女子带走后,这才向伍玥两人赔礼,“这个丫鬟患了疯病,口中总是胡言乱语,惊扰了夫人,还请见谅。”
伍玥故作不安地偎在温少虞怀中,嗔怪道:“你们牧府怎么还有疯婆子啊,也不看牢点,放着她乱跑,还一直闹着这有鬼有鬼的,你们这不会还真有鬼吧?”
说到最后,伍玥脸上恐慌之色更浓,颤抖着身子往温少虞怀中缩了缩,引来后者低声安慰,以及对牧府管家的怨怪。
也不知道是伍玥的话,让这位始终进退有度的牧府管家,心生不愉,还是因为被一个南风馆的小倌斥责,而感到不快,牧府管家的脸变了又变。
他拱了拱手,“这是我牧府家事,我们自会看管,另外,还请夫人莫要胡言,我牧府怎么会有鬼这等不洁之物,不过是个疯丫鬟的胡言乱语罢了。”
“夫人若是惧怕这些,还是待在暖香阁与众位夫人们,待在一块比较好。”他看了看伍玥,脸上带着几分冷凝,“说起来,夫人怎么独自在这?先前来牧府做客的夫人们,可从无单独出来过的。”
闻言伍玥心知之后是查不到什么了,故意装作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气红了脸,面色讪讪地冷哼一声,带着温少虞重新回了暖香阁。
这里比起他们刚才出去时,要热闹了许多,男人女人的低吟轻喘,听的人面红耳赤。
伍玥暗忖着,早知道这里是这个情况,她刚才就该顶着被牧府人盯着的压力待在外边才对。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温少虞面色倒是如常,只耳根悄悄爬上殷红,好似要滴出血一般。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趁着暖香阁里人没有注意到他们,悄悄挪到无人角落里缩着,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若无其事。
但大概是上天知道他们此时有多尴尬,特地安排了人来打破这一场面。
气势汹汹走进来的白衣少女,鞭子一甩,直接就将数张桌案掀翻,几个躲闪不及的夫人哀嚎着倒在地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怨怒。
卧在美人榻上享受着小倌投喂的方潇潇眼也不抬,语气淡淡,“你来做什么,没看见我正在宴请几位夫人么。”
白衣少女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怒气更甚,扬鞭卷住方潇潇面前的桌案一脚,用力一拉,桌案上的酒水果盘倾撒一地。
做完,她仍不解气,挥鞭又是一甩,破空声引得旁边夫人慌忙闪躲。
场地顿时空了大半。
看着这群衣裳凌乱的夫人花容失色的模样,白衣少女心中的气才有所消解,将主要苗头对向了方潇潇,“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有心思在这里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喝酒!”
方潇潇挥退身边小倌,缓缓坐起身子,却仍是一副娇弱无骨的模样,“为什么没有心思喝酒,可不就是得趁着这大好时光,尽情享乐。”
白衣少女眼顿时红了,怒吼道:“今天是我爹的忌日!你平日里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也就罢了,今天还这般姿态,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爹放在心上,还记不记得你是这牧府的女主人!”
这名白衣少女正是方潇潇与牧望飞的独女,牧迟迟。
今日是牧望飞的忌日,祭奠过牧望飞后,牧迟迟又在她爹坟前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见到方潇潇的身影。
那时她便知道,她娘这次又是不打算来了。
原本只是这样,牧迟迟虽然悲愤,但尚能接受,自她爹死后,她娘就跟忘了她爹一般,整日饮酒寻欢。
牧迟迟那时以为,她娘是无法接受她爹去世的事情,打击太大,才性情大变。
但今日这番场景,将她所有美好幻想打破。
她娘根本就没把她爹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