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在她眼前拉远、缩小，渐渐露出后方其他景物。
唐霖霖这下是真的呆住了，因为青山背后又是青山，山崖之外还是山崖，一、二……整整三座崇峰连绵起伏！
哪怕后方的山脉被更浓的云雾遮掩，看不真切，那轮廓却依旧恢弘壮观，宛如青墨在画纸上绘就的一片波澜壮阔。
而山的下方，是一个硕大的、椭圆形又在四方支棱着棱角的奇怪生物。
对，生物。
唐霖霖也看不清楚，但她就是觉得那是一个活物。
虽然它未曾睁眼，似乎在亘古之前就早已死去，可它驮着的那三座山却依旧巍峨耸立，山上花开花落，云雾缭绕。
而那生物的再下面……
似乎，是一片无涯的海。
唐霖霖隐约看到了海浪，高达数米，泛着雪白的泡沫，狠狠击碎在山石之上。
她更用力地眨了眨眼，想看的更清楚些，可这一次眼前的景物却没有随之变化，反而是她体内猝然涌起一股极为剧烈的疲乏感，让她一下子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从空中轰然坠落！
砰！
漫天水花飞溅，耳畔的风声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重力带着唐霖霖飞速下沉，难以计量的水压覆盖在她身上，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细瘦的身躯，水汽淹入口鼻，窒息感猝然袭来。
光线在数十米外的海平面上远去，唐霖霖艰难地睁开眼，任由微涩的水流淌入她的眼中。
借助仅存的少许光线，她隐隐看到三座山脉在水中的庞大倒影，仿佛三座高耸入云的巨大门扉——
“轰！”
“姐姐！”
……
唐霖霖眼前一片白芒闪烁，头也疼的似乎要炸开。
再回神时，她已经回到了小卖铺的柜台旁，正瘫坐在地上。
旁边，少年抓着她的胳膊鬼哭狼嚎：“姐姐你醒醒，你还要请我吃烧烤、带我回家呢！你可不能出事，不然我今晚吃什么……”
唐霖霖：“……”
感情这小饭桶在这儿鬼哭狼嚎，不是担心她，是在担心没饭吃呢？
唐霖霖太阳穴突突地疼，很想说“你今晚吃屁”，不过想到少年对她的帮助，还是勉强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深吸几口气，等脑袋里的剧痛感缓解了一些，唐霖霖扶着柜台慢慢站起，甩了甩胳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夏英说过，因为灵气上浮，所以成为修士后体内灵气聚集，身体会变得很轻，也更加灵活。
直到四品之上，身轻如云，便可跃上云端，腾云驾雾。
可现在，唐霖霖茫然地甩着胳膊，却分明感觉身体和四肢都变得更加沉重了，她往柜台上一靠，柜台都不堪重负似的，“吱呀”地抗议了好几声。
唐霖霖：“……”
好家伙，她该不会修了个假仙吧？
唐霖霖顺手拽过少年的衣领，神情严肃：“你改编的功法真的没问题？”
少年莫名其妙，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哪儿有问题？你引气入体没成功，还是没能开辟内丹田？”
“不应该呀，”他瞅着唐霖霖，眸中蓝光闪烁，显然是催动了本命功法《天机秘术》，“唔……虽然我看不透你现在的修为——但我是弱鸡嘛，看不透也正常——不过还是能感觉到你已经迈过那道门槛了。”
唐霖霖狐疑地伸手，在墙边用力按了一下。
“咔嚓。”
不按不知道，一按俩人都吓了一跳，因为那白墙上立刻留下了一道鲜明的手掌印，深达半厘米。
这还是在唐霖霖心疼自家店铺，没舍得下全力的前提下。
“这么厉害？！”
少年看得眼睛都发红，忍不住也抬手在唐霖霖的指痕上戳了一下，结果当然是毫无反应。
摩挲着指尖，少年钦羡不已：“姐姐，你真的好强。告诉我呗，开辟内丹田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湖泊，还是溪流？”
唐霖霖犹豫片刻，缓声说：“我也正想问你这件事。你看的那些古书里，有没有提到什么人引气入体时，看到的是一座山？”
少年：“？？？”
少年整个人都懵了，湿漉漉的眼睛大睁着：“山？什么山？”
唐霖霖于是给他比划那山有多高，有多险，多么坡峰迭起、山谷幽深，少年茫然地听着，一张小脸白得像纸，活像是在听天书。
看到溪流，说明丹田广阔、灵力奔流不止，那看到山说明什么？
灵力僵住了？
但这种话少年是绝对不敢说的，唐霖霖修炼的是他改出来的功法，修出了问题那肯定要找他算账的。
于是少年绞尽脑汁：“嗯……或许是土系，或是木系的特殊血脉……也不乏这种可能，在引灵入体的时候看到远古时期的景象……”
“有道理，”唐霖霖支着下巴出神，“可我看到的不止一座山，是三座啊。”
少年：“……？”
唐霖霖：“三座山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驼在背上，那东西好像是活的，我还听到了鸟叫声。”
少年：“？？？”
啥玩意儿，啥鸟能在人的内丹田里叫？
唐霖霖的比划还没完：“它们都飘在一片海上，一望无际的汪洋，海平面下是三座大门……海你见过吗，就是所有江流的汇集点，百川纳海的那个海……”
少年的神色由茫然到惊恐，再渐渐过度到呆滞，到最后唐霖霖终于说完时，少年已经脸色发白。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几下，发抖的指尖指着唐霖霖，嗓音沙哑干涩。
“姐姐，您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