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日子还长,没有什么可以永远存在,感情如此,痛苦亦如此。
沈见知站起身来,将那画卷重新卷起放进书柜深处,抬脚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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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糕点铺子门前,仍挂着歇业的牌子。
林引苏站在屋檐下,晨光熹微,旭日东升,有些苍白的脸庞被阳光照耀,泛着一层金黄色的绒光。
阿果端着盘子从灶屋出来,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林娘子,这是昨夜阿肆让人送来的,可太多了,我夜里见你睡得熟,便没有喊醒你,今日热热吃吧。”
林引苏的目光从院外那两颗已长出绿叶的玉兰树上挪回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是露出浅笑,缓缓地点点头。
阿果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林娘子不开心。
现下看似好起来了,连忙快步回到灶屋内,拿出瓷盆,用大勺将刚热好的砂锅炖鹿筋打出来。
等阿果再次回灶屋拿碗筷时,阿肆已经不见外的坐在石凳上等着开饭了。
阿肆全然不提昨日之事,只一昧喊饿,林引苏敛下眉眼,收回思绪,只当从前那般相处便是。
与昨日刚送来相比,重新加热过的餐食不再精美,但三人都吃了不少,这次阿果不在鼓着脸了,十分大方的给阿肆夹了三回菜。
引得林引苏都抬眼看去,阿果脸一红,“菜是他送的,这回不算白吃!”
阿肆将腰间的钱袋子拿起,贱兮兮的笑,“阿果还想吃什么,你肆哥哥请客!”
林引苏抬眸看去,那是一个青绿色绣着一丛紫竹的荷包,与上次阿肆身上带着的那只白鲤福荷包不一样。
林引苏低下头夹菜,只当没瞧见便是。
吃过晨食后,阿果收拾碗筷去洗碗,阿肆跟在身后捣乱,林引苏沉默的站在后头看了几眼。
转身回到右耳房,掏出纸笔,开始给青州的乡邻麻婶写信,麻婶是多年的老邻居,看着自己长大,还是阿母的知交好友。
请她帮忙将青州两间宅院和铺子都挂牌卖出去,林引苏抬起笔沉思片刻,将笔放下。
回到正屋从床底将老樟木箱子拉出来,林引苏将那两张宅院契和铺契翻出来,一同塞进了书信中封好。
从凉州至青州的信客一月一趟,约摸下月六七到平州城,林引苏算过时间,将信封放进樟木箱子中放好再次推回床下。
坐在榻前的地上,林引苏忽然有些想哭也有些想笑,许多思绪涌来,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哭一会儿再笑一会儿。
许久后,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林引苏擦了擦眼角的余泪,撑着地站起身来,走到立柜前,从衣柜底部将那支深色的木盒翻了出来。
木盒简单朴素,但里头那支玉簪却价值不菲,林引苏打开木盒看了许久。
自己不是草木,能感觉到县令大人一直待自己亲和有礼,那时只以为大人就是这般温和的人,何况自己有事相求。
昨日县令大人的目光炽热又坦然,自己再不能装作不知了,也不知是从哪里出了问题,是自己收下阿果吗,是送阿肆吃食拉拢他,还是故意套阿肆的话问县令大人心喜好恶,还是在那日夜里的柳府……
算算时间,林引苏皱着眉头暗自否定,这玉簪可能确实是阿肆送的,但拿在手中实在烫手得紧,等卖院卖铺的银钱到了,便一起给县令大人送去。
至于其他的,林引苏长呼出一口气,有些释然的想,县令大人是翩翩君子,自知世事强求不得。
待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林引苏回到院中,看向阿肆的眼神都自然不少。
阿肆打出井水,趁着阿果洗碗,用手舀起水向她泼去,二人不停玩闹,院中嬉笑声不断,林引苏的目光也跟着柔和起来。
待阿肆被衙役急匆匆的叫走,林引苏关上院门,撸起袖子走向灶屋,“阿果,歇了两日了,将明日开铺的糕点备好,午后我带你出城去玩儿。”
阿果闻言高兴的将碗筷放好,双眼放光的点头,自己从前就生活在城外,自从在城中落脚,已经很久未出去过了。
糕点都是往日做惯的,林引苏和阿果动作很快,午时前便已经做完了,昼食吃的还是昨日阿肆让人送来的。
八宝兔丁和鲜蘑菜心,直接放在蒸屉里跟着红枣糕一块蒸热,也无需重新回锅了。
吃完饭,二人回到自己的屋中,正准备换出门的衣衫,便听见前院门被敲响,阿果随手将衣裳套上,跑出去开了门。
原是连氏布庄的人送做好的衣衫来,领头的是位身材高挑脸蛋圆圆的女郎,笑起来眼角弯弯,对着开门的阿果就是一揖。
“问小女郎安,我是连大娘子身边的丫鬟月明,前几日林娘子在我家订做的衣衫已经好了,今日得我家大娘子命特地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