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就行,关于病患的情况我都知晓。”
夏宇的声音满是笃定。
“呃,小朋友,你要知道关于精神疾病这方面的问题,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能断定的了的,何况你的家长也不会认同你的行为。”
“对,对,对!”
终于可以开口讲话的夏雄急忙附和,在一旁点着头。
“你看,你妈妈都赞同我的做法!”他嘴角的弧度总算带上了一份真心实意。
“对,医师听他的,我女儿的事问他就行,我女儿都没我儿子够了解她!”
靠北,合着逗他玩是吧?
忿忿不平的吴医师不得不重新套上医师袍,摊开病历本,手握中性笔,安分守己地执行看诊任务。
“病患姓名?”
“夏美。”
“病患年龄?”
“四岁。”
“病患症状?”
“美美之前就有过这种情绪失控的行为,某件事是她不满意的,或者讨厌面对的,一旦出现在她眼前,她会极其抗拒。”
“儿童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他们正处于认知阶段,习惯性把自己当作世界的中心,不喜欢就会抗拒或者发泄,只要没伤到人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她今天就咬伤了她爸爸。”夏雄忍不住插上一嘴。
“那这样也只能算她行为过激。”
吴医师的语气还是那般敷衍,大概心里始终惦记着下班的事。
“不止这样,她之前情绪失控时会感到头晕不适,而且会觉得周边很吵。”
夏宇回想着那日夏天受伤时的场景,美美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不断的提取和分析,拼接出事实与真相。
“她这次也一样,像是失去了自我意识,我怎么喊她都没有回应,眼神很空洞,她好像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我当时握着她的肩膀,力气很大,她皮肤上都留下了印子,平时打吊针都会疼哭的人,居然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你这样讲的话,问题确实挺严重,那你知道她这次为什么会失控吗?引起她情绪波动的因素是什么,有人呵斥批评她还是遭受过精神创伤之类的?”
“她应该是替其他人的遭遇和创伤感到不适才导致的,今天我爸爸一直在讲冰清女儿被绑架的事情,他总是重复对方有遭到怎样的虐待,所以美美才会攻击他。”
“她之前也存在过类似的情况吗?”
“嗯,她连看电影,甚至童话故事,都会把对方的遭遇当做是自己正在经历。”
“所以,她现在的情况就是,习惯性把周遭环境不好的一面投射在自身身上,然后产生过度、不合理的恐惧与惊慌,而且在这种极度不安的状态下,出现心理防御机制,导致产生解离症状。”
“解离症状?”
夏宇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太专业的医学名词,他肯定不懂。
“对,就是你先前描述的那种状态,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现实世界是不真实的,是被分离开来的。这种症状是心理问题的一种表现,当然头晕、耳鸣这些现象也是由于心理问题引起,我这边建议你们还是多关注孩子的心理发展,能不吃药尽量不要吃药,虽说药物治疗可以减轻她发病时的症状,但一旦吃上就难以停药,她毕竟也才四岁呀!”
确切涉及到病患的问题,吴医师收起不着调的性子,端起了专业医师该有的架势。
“家长多关心一下孩子,不要总是忙着赚钱而忽视他们的成长,你看你家的哥哥都比你这个母亲还要尽责,可哥哥再怎么好都无法代替母亲和父亲的作用,每次你来我这边看病,我都没看到你老公有提供什么帮助,你女儿这种问题就是幼儿时期没有得到父母足够的关注,缺乏母体给予的安全感,同时也缺失父亲这个角色的陪伴,导致她心理发展不健全,容易极度不安,所以才会产生恐惧症。”
吴医师这话倒没说错,美美从出生起就由夏宇负责照顾,从未体验过母乳喂养,婴儿时期都是靠奶粉和米糊喂大的,她最熟悉的怀抱也不是夏雄或者叶思仁其中一人,相比之下,夏宇这位长子在夏天出生之前,也曾享受过初为人父人母的独家专宠。
“哎,希望以后不要再在医院见到你们这一家,真有缘份的话,我们以后还是多在台北的街道偶遇吧!”
吴医师终于如愿以偿,他下班了,失去了先前的期待,愉悦的心情沾染上了浓郁的惆怅,就此祝福所有的人,少来精神科室,为了他们,也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