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
夜半时分,床上的孩子含着拇指酣睡,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在月光的照耀下,贞子小姐的脸色更加惨白,她漂浮在半空中,望着床上的人,不动声色。
寒气入侵,睡觉爱踢被子的兔子不禁缩起身子,以抵抗周遭围袭的冷意,即使汗毛竖立,依旧沉浸在睡梦中,未见醒意。
窗外刮起了一阵北方,浅杏色的窗纱被吹起一角,摇曳起舞,柔和的面料抚过苍白的胳膊,贞子小姐终于动了,白色身影飘向床边,抬手推搡着对方的肩膀,不断催促,“美美,美美,快醒醒!”
被迫清醒的兔子意识还没回归完整,坐在床上晕晕乎乎的,睡眼惺忪,发丝凌乱的脑袋像小鸡啄米般,止不住地往下耷拉。
“姐姐怎么了,是美美又尿床了吗?”
她的嗓音还是嘶哑的,贞子小姐闻言,拿起桌边的奶嘴杯,递进美美的嘴里,顺着她的后背轻抚,担心口干舌燥的她喝得太急,不经意间会呛到。
等到奶嘴从兔子口中吐出,贞子小姐这才出声说道:“美美,下面突然出现很大的动静,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可是美美好困呀!”泛着倦意的兔子回答得有气无力,肉乎乎的小手揉着沉重的眼皮,并不太想去凑热闹。
“可是你一点都不好奇吗?说不定是鬼龙半夜偷摸起来找零食,把你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和雪糕都吃光光了哦!”
贞子陪在美美身边已有两年,她的弱点早已清晰了然。
“那不行,”兔子如她料想般,撑着困意强行从床上爬下,□□着双足踩在木质地板上,也不觉得冰凉,反而拽着贞子小姐的裙摆,满心惦记着冰箱里的零食,“姐姐,我们就快点下去吧!”
计划照常进行,贞子飘在美美的前面带路,她今天接收到那个女人的命令,不得不将这只兔子引到灭里,两年多的蛰伏就是为了这一刻,她是这般自我劝告,警惕着新生的情感对她产生影响。
她始终不得忘记,她的血是冷的,她的命被践踏在那个女人的脚下。
“贞子姐姐,你确定杂物室有动静吗?”美美仰着脖子,满脸疑惑地望着贞子姐姐,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带美美去厨房察看,反而在杂物间的门前停下了步伐。
“你推开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她低沉的嗓音中充满了劝诱,带着不为人知的蛊惑,饱含深意且意味不明。
兔子有些瑟缩,小脚往后挪动半步,躲在贞子姐姐的身后,扯过她的裙身用来遮挡眼前的视线,“可是里面好黑的,美美会害怕。”
两人被黑暗包裹的严严实实,贞子嘴角那森冷的一抹笑意就此被阴影掩藏,“没事,姐姐在你身边陪着你。”
门被贞子推开,杂物室内并不是漆黑一片,冰箱门是敞开的,内部发出幽幽暗光,灭的入口已提前被贞子打开,冷冽的风从冰箱里窜出,掀起了美美的披肩长发。
啪嗒一声,身后杂物间的门被风刮动,摇摆了几下,便猛然合上。
可惜,声响并未惊扰到夏美。
单纯的兔子不知道灭的存在,沉浸在眼前的奇景中,“姐姐,冰箱里居然有一个小漩涡。”她自认为发现了神奇的一幕,手指着冰箱,急忙侧过头和贞子小姐分享。
“是呀,要不我们再走近一点?”
冰冷的大手牵着温热的小手,逐渐逼近,贞子小姐神色复杂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距离灭的入口仅一步之遥,虽然照顾她已有两年的时长,再怎么冷淡也总归有了感情,但一想起那个女人,贞子还是将兔子送往了不归之处。
山顶的美景只有登上高峰的人才懂得珍惜,因为花费了极大的心思,踏过每一个台阶,留下每一步的足迹,才有悠闲的心情瞰望山脚下的台北。
鬼龙才走到半山腰,两只小腿便开始打颤,他不觉得累,但这具肉身却难以继续支撑他走下去。
一向好强的他侧眼瞟向夏宇,对方似乎并未感到过度疲惫,只是气息有些不稳,喘息声比之前稍显急促,既然他的便宜老哥没有主动提出休息,鬼龙只好咬着牙硬撑。
夏天可以认输,但他鬼龙绝对会征服这座山,中途放弃于他而言是不存在的选项。
“我们先在这坐着休息一会儿,反正离日出还有大把的时间。”夏宇坐在台阶上,扯着鬼龙的胳膊,拦住了这个不服输的小孩子继续攀爬。
他也才六岁大,跟着自己走了那么久的路,一声不吭,看着他头上冒出的冷汗,不禁为自己的不贴心感到自责。
“我之前看过一次日出,不过不是在山顶上,但那场景真的很美,所以才想着要带你过来看看,到时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夏宇凝望着远边的天空,点点星光摊铺在圆月的边缘,熠熠发光,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对于他和鬼龙而言,一切尚早。
“你是在跟我解释吗?”鬼龙坐在台阶上捏着泛酸的小腿肚,也不太在意先前酷炫狂妄的形象在此刻崩塌,漫不经心地听着他老哥的絮絮叨叨。
“我是不是太擅作主张了?”夏宇收回了望向夜空中的星辰明月,视线转移到了鬼龙的身上。
“所以你现在是在后悔吗?”
“倒不会,看见你在电玩厅笑得那么开心,我那瞬间就觉得这个祸闯对了,就算被老妈和阿公用异能冻住也值得。”
“你是在把我当成夏天那个白目哄吗,我是我,他是他!”
鬼龙不满地斜了夏宇一眼,他才不要当作别人的替身,即使是夏天那个蠢货也不行。
他语气里的别扭一听就知,夏宇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他的弟弟傲娇极了,真不可爱。
“你干嘛说话总是带刺呀,怪不得美美爱跟你吵。”
“哼,我鬼龙天生这样,不舒服就憋着。”
“我知道美美很霸道,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讨厌她,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我只想让你多留些美好的回忆,至少在夏天体内还能拿出来回顾一番,即使待着也不再那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