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夏美睁开眼睛,周遭是一片压抑的白,如同冬季下的雪景,视线无处安放,这让她内心极其不适,莫名烦躁。
“我讨厌这里。”
夏美的话一说出口,房间里的白色忽然消退,背景变成温馨的田园风格,带着精致的装修和家具,倒是有点像宫崎骏动漫里的小屋。
“那这样的,你喜欢吗?”
她突然出现,坐在夏美眼前的实木圆桌上,翘着二郎腿悠悠晃荡,手指勾着法式浮雕茶杯,微酌了一小口,随后眼眸抬起直望夏美,样子惬意极了。
夏美对她的出现波澜不惊,只是有点小小的疑惑,“你的声音为什么和美美不一样?”
“难道,你就只好奇这一点?”她淡然问道。
“嗯,小哥和鬼龙的声音都是一样的,可是你的声音跟美美相差好大呀!”
“因为这里是意识空间。”
“所以呢?”
“所以我喜欢什么声音就用什么声音,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懂吗?”这句话的语气着实算不上好。
她将手中的瓷杯猛然朝夏美的方向扔去,当然目的不是为了砸人,杯子稳稳当当悬停在半空,向着夏美身后的储物柜飘去,安稳落下。
夏美有被她的操作惊吓到,情绪全刻画在脸上,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的脾气不可以这么差,要不然妈咪是不会让你出来的。”
夏美知道雄哥不欢迎鬼龙,毕竟这几天对鬼龙总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没和他有讲过几句话,所以家里再多一个想他这般脾气的战灵,估计夏家公馆得变成一座大冰窖。
“你倒是对我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她把弄着肩上的头发,清闲自在。
“小哥都有鬼龙了,我有你不是很正常吗?”夏美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一事实,盯着眼前另一个自己,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转变。
“嗯哼,那我取代你也很正常啰!”她顿时松开手指,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笑容满含恶意。
“阿公有封龙贴,你是取代不了美美的。”夏美并不笨,她这种程度的恐吓对夏美起不了多大作用。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她的耐心告罄,没兴趣和一个小不点斗嘴,双手撑桌从高处跳了下来,直直朝夏美逼近。
这句话倒是提点了夏美,小脑袋瓜子疯狂运转,只记得哥哥给她讲睡前故事,还没听完结局就陷入了熟睡。
“美美是睡着了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吗?”夏美并不确定,总觉得有一层阴郁的浓雾浮在脑海里的记忆殿堂中,遮住了堪堪最为关键的一角。
“是的,你睡着了,所以才会出现在意识空间。”笑意浮现,看来她很满意夏美的回答,脚下的步伐变得轻快,气氛也在无形中缓和些许。
“那鬼娃,美美要怎样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呀?”夏美在意识空间内四处闲逛了一番,各种各式的门都尝试推开看了,没有找到归家的通道。
“鬼娃?这是什么垃圾名字!”她皱起眉头,一脸不屑。
“美美喜欢,所以你就得叫鬼娃!”
“算了,随便你吧!”她原本打算警告夏美一番,不过中途似乎想起某些重要的事,遂放任夏美的性子,一切安排由她的心意决定。
“鬼娃,美美想哥哥了,你把美美放回去吧!”
“闭上眼睛,听我号令再睁开。”
鬼娃没有诓她,美美再次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悬梁上熟悉的墨绿吊扇,她生怕是错觉,还特意多眨了几下眼睛,确保周围的景象没有跟着改变,这才笑着踢开被子,麻溜地从床上滑下来,赤着脚跑了出去。
鬼娃终于诞生了,美美要去找哥哥和鬼龙分享这个秘密。
从拂晓到日出,天色好比一副干透的油画,被涂上了光油,一刹那间,色彩变得鲜艳明亮,湿润的光泽闪耀在夏宇和鬼龙的瞳孔中。
山上的晨风湿度较大,吹在刺裸的皮肤上有些黏腻,夏宇高高拉起外套的拉链,遮裹住脖子和下巴,一旁的鬼龙却闭着眼,随风肆意拂过他的脸颊,将冰冷的寒意留在皮肤上。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夏宇拍掉沾在手心上的碎草,握着鬼龙的手腕一同起身,下山也需花费颇多的时间,何况路上还得骑行一段距离,早点回去他还可以将梯子搬出墙外,让鬼龙悄无声息地回到夏家公馆。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大家也才刚刚从梦中醒来,夏宇蹬着单车脚踏板,臀部离开坐垫,身体重心压在了前端,握着车把的双臂肌肉紧绷,在陡坡上疯狂摇车。
夏家公馆门前,夏宇手刹一拉,将单车随意扔在一旁,正打算进屋搬出伸缩梯,忽然察觉大门的防护罩已然不在,诧异之余,也不曾忘记将鬼龙直接带进屋内。
“防护罩怎么会突然消失?”鬼龙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我出门时它还在。”
“该不会是被雄哥和夏流阿公发现了吧?”
“按照我对老妈的了解,如果她发现了一定会在门口守着我们。”
“可是她人不在耶!”
两人站在前院猜测着各种可能,就是没有勇气迈入门厅,对鬼龙承诺过担责的夏宇深吸了一口气,牵着鬼龙的手走在最前面,视线匆忙扫过,客厅没有人在。
夏宇紧绷的心松下,回过头朝鬼龙一笑,顺了顺他被风刮得凌乱不堪的头发,“放心,没有人知道我们偷溜出去。”
“哼!”
一道哼声,打破了两人的猜想。
这下糟了,美美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因为太矮被遮挡住,导致夏宇一时没有发觉她的存在。
这只矮脚兔是特意待在客厅守着,等候他们回来时亲自审问一番,这两人居然背着她偷溜出去,简直是太过分了。
“哥哥和鬼龙最讨厌了,出去玩居然不带美美!”
事情大条了,这只兔子比雄哥和阿公还要难对付,夏宇只好先道歉,将人哄住。
“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因为太晚了,你已经躺着床上睡着啦!”
“那你可以把美美喊醒呀!”
“你睡得那么香,哥哥怎么忍心呢?”
“反正哥哥讨厌,鬼龙也讨厌,美美一整天都不要理你们。”
夏宇想上前抱住闹别扭的夏美,手刚落在她肩膀上,猝然被狠戾的一巴掌拍落,他愕然望去,面前的夏美已然不是他熟悉的那位。